幽幽山脉深处,藏龙卧虎,灵光四溢,古木森然,云雾袅绕如仙境。宗部强宗骁帅头人,不可侵占耗夺,不可擅自转售!山外田畴百姓,只向朝廷纳贡,各部宗帅不可私征;而山中田畴,则视为特殊,自有法度。朝廷旨在助山民合理开发山田,使之繁盛。
“……”
步荟沉吟细读,目光落在第五条法例,尤其关注其后的详注——搬迁山民,以便强宗独揽山中肥田。此策略背后,野心昭然。宗帅身份,若贪婪蒙蔽双眼,必将成为独占山野之人,掌控绝大部分沃土!强宗骁帅虽居边疆,亦熟读中原经义,知悉其中计策。身旁吴王所布,无疑一剂毒饵,引诱诸宗自投罗网。若宗部咬饵,日后山民之心,难挽矣。
然而,说吴王李恪有意为之,却无确凿证据,此计仅针对贪婪短视之徒。心系山民者,抵御诱惑,自安然无恙。朝廷赠平原肥田与便利设施,山中沃土依然归属山民,迁徙安置随愿,若朝廷背诺,可随时回归山中,进退皆备。
如此周全,李恪诚意满满,毒饵之说,何来立足之地?弃山民于不顾,只因贪欲,咎由自取!
时机成熟,山民之心,尽归朝廷,割腐除弊,大局可定。
“吴王,您允准我等同时保有内外两地之产?”有人按捺不住,急切询道。
平原沃野,谁能不觊觎?唯惧靠近朝廷生事,宗部之主导使然。离开山林,身世不保,今吴王李恪开此先河,允许保有山中沃土,自由支配,其收效,胜似一隅之地皇者。
李恪挥一挥衣袖。
魏叔玉取出两卷古籍,铺展诸君面前,介绍:“此乃服勤之府誓约与民众宗裁断文书。今夜,面对众人,吾宣布自此岭南全域贯彻此制。”
郡守交相视,默无声。
薛万彻一头雾水,殿下方硬气,何也?
“殿下,您此举……”
未及郡守出言,李恪已接续其言,神色严峻:“山越宗部与丝路商贾之利,朕悉数赋予。尔等心中不服,肥缺流失,怨恨横生否?”
“正是。朕直言,尔等无缘。”
群雄面现愠色,旁之士族,丝路商贾,强宗骁帅,皆驻足倾听。
“尔身为朝廷命臣,服勤之府令出帝都,民宗裁决源于唐律精粹,吾等经略南疆,何须尔等讨价还价!”
雷霆般拍案而起,李恪之音,震慑全场。“孔孟之学,尔等腹中经纶,只为名利?朕之言,不容商榷,为臣之职!”
言锋犀利,魏叔玉呈匕,置其前。李恪挥手弃之,厉声再言:“诏命如天,百僚之责,不二而行!恪守职守,功勋必报,朕绝不亏负有能、愿为国家效力者。”
“朕言明于兹,尔等若觉岭南有损,可试剑刃,一朝臣子无视诏令,孤王一死,何妨?”
“孤无畏!”
郡守躬身战栗,诺诺道:“不敢违抗,臣忠贞不贰。”
言毕,李恪调声:“承诺书诸位签否?将恪守执行乎?”
“臣遵旨。”
薛万彻恍然,李恪布局深远,言辞之中设下两难选择。遵令,显忠心耿耿;抗拒,疑有贰志。更兼承诺“任劳任怨必酬”,昭示勤勉获嘉奖。
李恪树立朝廷至上,打破封闭排外,意在正本清源,先为而后享,强化枢密权。
众人皆晓,“李恪点金”之名非虚。承诺定然践行。
“好,尔等为岭南百官之表率!”李恪笑颜开,“诸君务必继往开来。”
签署承诺,郡守们目光交汇,心照不宣。李恪挺身而出,向群宗展示折子:“尔可信朝廷诚意矣。”
“诚愿迁居者,请来使府求教,安置事务交由魏叔玉负责,亲往各地磋商。”
“疑虑未解,静观其变。朝廷为万民生计竭诚服务,盛世方兴,此策持久不变。”
“迁居早晚有别。速决者,宗部百姓先享福泽;拖延,余地已选,合作延后。”
“耐心,朕将驻岭南三载,无返京城,三年足以建信!”
“共建岭南,大唐十八道中繁荣、文化独特、充满生机之地,吾等志同道合。”
言罢,山呼声起,欢歌笑语。山民翩翩起舞,篝火熊熊。
李泰释然,与岭南族人畅叙左传。宗部头人痛饮,郡守窃语私议。薛万彻踱步至李恪侧畔,笑道:“殿下予末将震撼!”
李恪回应:“望薛将军严管麾下,未来山民搬迁频繁,共遵唐律与宗裁。”
薛万彻信誓旦旦:“殿下无忧,末将定督部属,恪守规则。”
魏叔玉凝眸薛万彻,感知微妙变化,似兄长之威已入其心。
一位王尊端坐,周围众人敬仰,却又不敢太过亲近。
“尊王!”步茎站起身,手中托举玉酒盏,笑容灿烂:“我向诸位提及,王尊的天舞神韵堪称绝世。”
“尊王……”
四周声音渐浓,众修士皆开始鼓噪助兴,就连郡侯们也不甘落后。
李恪坦然一笑,如风过千山,洒脱不羁,“各位厚爱难辞,那本王就献上一段拙技。”
言语刚落,他的目光落在了崔莺莺所在的方位。
崔莺莺的面容微微泛红,小丫鬟媚娘则掩唇咯咯欢笑。
“夫人啊,你看,尊王大人来了。”苏婵儿低语调侃。
崔莺莺斜睨苏婵儿和媚娘一眼,徐徐起身。李恪上前,伸手相握。两人的手掌轻轻接触,便是一番默契交融。
随即,在崔民干弹奏古筝、窦诞吹箫、魏叔玉横笛伴奏之下,李恪引领崔莺莺起舞。那舞蹈姿态飘逸,如同仙界云烟。崔民干等人心知,这正是尊王所精通的“仙踪缥缈”之舞,步伐自由舒畅,无需拘泥节奏,只需随着琴音起伏即可。
篝火摇曳,群英欢腾,崔莺莺也随之沉浸其中,与尊王共舞,彼此动作愈发和谐,仿佛天地间的最完美和弦。
李泰羡慕无比:“将来,必须得让皇兄传授,本王也要携王妃共舞仙境。”
薛万彻双目瞪大,嘴巴微张,“尊王虽然性格张扬,但竟也懂此等才学?这仙舞真是引人入胜,看了心情大好。”
“祖皇帝曾言,秦之雅瑟高妙无穷,想不到咱们的尊王亦有此番技艺。”众人感慨万千,“这般美妙,真希望能信守承诺,让这仙踪之舞永存世间。”
第二日清晨,晨曦洒落床榻。
崔莺莺面含红霞,羞涩不已。昨夜两人所做犹如丹药般效力卓着,虽已入更深夜,仍乐此不疲至晨曦初露才得歇息。
“还不快起身,今日必有许多事务。”崔莺莺轻推仍在痴迷观察自己的李恪。
她是深知丈夫性格的,玩心大起时便懒得收敛,但幸而她夫君有着责任心。
敲门声响起,苏婵儿的声音传来:“尊王大人,五十四州郡侯请求觐见,岭南商贸车队遇阻于益州势力范围。”
“还有一位自称为六诏使者。”
闻至此处,李恪迅速起身。
崔莺莺急忙跟随,帮助其更衣。来不及穿戴齐整,李恪急匆匆开启房门。
“益州裴承先,实在欺人太甚。”李恪踏入大厅,郡侯们正愤怒讨论,见到他便立即恭敬站立。
“六诏的舍龙在何处?”李恪挥挥手,急问。
“蒙舍诏宗主舍龙拜见尊王!”一汉人自人群中走出,正是被郡侯们认作普通山村居民的勇士,“蒙舍诏受尊王之助,得以统一六诏。小公爷受些小伤,正休养中,请尊王放心。”
“舍龙昨日也参加了尊王盛宴,望尊王对岭南强宗勇士予以公正对待。”
再败一次,他们恐将面临巨大损失。此刻益州与陇右十部纷争不止。吴王李恪若出手,局面或将扭转。
关陇系未动,隐太子派未曾介入。
关键人物,如李靖等人,他们未染血,未立下赫赫战功,只在幕后运作。这是长久以来的政治平衡之道。
“如今,才是我们抉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