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泽侧头看着凌浩站在门口,不进来。
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老东西,几年没见,骨头还真是长硬了,现在还要我请了是吧。
他走过去,一把把门大敞开。
凌浩骤然跟他对上视线,膝盖差点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才发现这人根本没变。
那双深邃眼眸里的还是那副特别渗人的蔑视。
那张斯文绅士的饺子皮,还是包不住冷血混账的饺子馅儿。
“三……三少爷,好久不见。”
“好好给我治,别像治我妈那样,生个孩子都能让你弄死了。”
薄司泽冷眼瞅着他,没兴趣也没时间跟他唠嗑。
凌浩脸上表情微有些不自然。
安静的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发着高烧,烧的已经有些迷糊了。额上贴着一张粉色的卡通降温贴。
温度计显示体温有点高。
凌医生先让薄司泽喂她喝了点退烧药。然后带来检测仪器,扎了手指,看是病毒感染还是细菌感染。
等结果出来的时候,悉数开了点消炎药和感冒药。
在抬眼望过去,薄司泽一直握着女孩儿的手,在跟她说话。
眼睛就跟黏人家身上了一样,摘都摘不下来。
“这位是?”
“我太太。”
他头都没回。
凌浩大概猜到了女孩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直接。
不过薄风对孙子们的婚事都看得紧,凌浩也没听老爷子提过三少爷的婚事。
想来,怕是他自作主张,先斩后奏。
凌浩推了推眼镜:“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类型吗?”
薄司泽的视线转了过来。
那会儿温知知吃了退烧药,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
薄司泽想了想不堪回首的往事,幽幽道:“啊,是的吧。”
以前薄三少爷还在念书的时候,人五人六,长得帅又有钱。
自然很受女孩子追捧。
那时候跟他表白的女生什么类型都有,但他独爱那种长相明艳的,脾气火爆的校花。
最好是吵起架来能互相扇耳光的那种。
那才叫一个刺激。
不过那时候虽说有女朋友,女朋友还换的很勤。
但他兴趣压根没在这。
每天都琢磨打架,跟隔壁班打,跟隔壁学校打,要建立自己的领地。
女孩子嫌他不够体贴,他嫌女人黏腻的慌,缠着人坏事儿。
两人一通说不透就互相抽耳光,直接把女朋友一个一个的打跑了。
所以那时候,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都知道他换女人换的勤,还打女人。
又渣又上头。
反正,凌浩几年没见他,觉得他变化真的蛮大的。
又看了一眼床上那弱不禁风的女孩,突然有些担忧,这么柔弱的身子骨,怕是经不住他打几回。
一时间,对温知知竟充满了同情。
“你都想些什么呢?”薄司泽好似看透了老头儿脑子里污七八糟的想法。
“她跟那些,不一样。”他指了指床上的人。
凌浩隔着眼镜玻璃看他,一脸的不信。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想睡哭她。你也是男人,你该懂的吧?”
老头儿眼镜都差点跌下来,内心表示,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这种虎狼之词。
“我才舍不得打她,打坏了谁来赔给我。”
“……”
检测结果出来了,还真是病毒性感冒。
“没事,多喝水,让她出汗就行了。”
薄司泽目光又落到床上的人身上去。
“不打一针?这么烧下去可以?”
“已经退到三十八度四了,等会儿看看,如果又烧上去,烧到三十九度,可以给她打一针。”
凌医生将针剂和药剂一齐放在一旁,也不交代如何操作。
反正小霸王比他还懂。
交代完就想溜。
倒不是觉得时间很晚。
而是因为跟小霸王阴晴不定性格跟随时爆炸的脾气,让凌医生心脏实在受不了。
他两年心脏上了支架,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兰姨主动送客,想找机会跟老朋友搭句话叙叙旧。
俩年过百半的人刚转过身,听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嗓音。
“你回去跟那老头儿说一声,改明儿我登门拜访,请他帮我提亲。”
两人背影同时一滞。
着实有些没想到。
兰姨将凌医生一路送至楼底下,客客气气:“劳烦您了,这点小事大半夜还专程跑一趟。天还下着雨呢。”
“接到你的电话,我实在是震惊极了!我还以为三少爷这辈子就不会再见到我。”
兰姨说:“怎么会呢?小姐当初突然大出血,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要不是有你在,估计小姐连送去医院抢救的时间都没有。说到底,还是她身子不争气。”
她哀叹了一声。
凌浩却在夜色中沉默。
兰姨怕凌浩又把蒋云烟去世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又宽慰他。
“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小少爷心里明白的人。从小到大,他磕磕碰碰受了那么多伤,不是全靠他凌叔照顾好的。他可从没把你当外人,你瞧他对你说话,都没大没小的,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雨又下起来,雨声哗哗作响。
扰的人心乱。
凌浩垂下唇角,神色复杂。
“那时候,他年纪轻,父母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心里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把所有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有个可以记恨的人,他心里才好受些,不然怎么办?”
兰姨转过脸来,对着凌浩笑了笑。
凌浩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挂出一个笑来。
又将视线投向雨幕中。
雨声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