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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藻阁。

周王后喝了杯茶润润喉咙。

“可是...”仇姨娘绞着帕子,一脸犹豫。

“仇采絮啊仇采絮,你年轻时候连我那嫂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被她不当个人看,如今她都不在了,你掌家也几年了,怎的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周王后气的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仇姨娘:“这吃人的世道,小老百姓就只能为人鱼肉,等着被扒皮抽筋,只有往上爬才能活的像个人,如今媚儿有机会飞上枝头,这是别人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若不是我这个姑母,你以为自己有这么好命?”

“道理我都懂,”仇姨娘哭丧着脸,“您能想着咱们媚儿,这恩情我们娘俩必不敢忘,但这女儿家清白最是重要....”

周清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蠢货!我只问你,你觉得媚儿比得过曼儿吗?”

仇姨娘嗫喏道:“论才情,那媚儿是略逊她一筹,可周曼是林妍儿亲自教导,请了名师的,我们媚儿想听都不给听,我还...”

“论才情不如?说得好像论长相她就如了似的!”周清没好气的道,“我也不是看不起媚儿,只是这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咱们不能因为疼孩子就睁眼说瞎话,是不是?”

仇姨娘臊得慌,可也无法反驳。

金陵城都说周家女儿诗书礼乐样样精通,是一顶一的才女。

而仇采絮知道,这说的是周曼,而不是她的媚儿,自己的闺女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比城中其他家族的女儿是强出不少,但也绝没有传闻中那般才情。

周清看她态度松缓,继续道:“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平日就喜欢那等舞文弄墨的女子,如果再加上美貌,他绝对抵抗不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心要娶周曼?”

“媚儿容貌倒是一顶一的出挑,但这才情却不是几日就能练出来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我家意儿性情忠厚,不是吃完就跑的登徒子,只要媚儿肯豁出去,意儿必会娶她,况且,我也不是让媚儿怎么样,装装样子罢了,又不是一定要真刀真枪。”

话已至此,周清不准备再说,如果这女人还是犹犹豫豫,她就干脆放手不管了,让她后悔去!

这时,一直在里间偷听的周媚急匆匆的跑出来,噗通跪倒在周清面前,头磕的震天响。

“姑母!您要帮我,媚儿愿意豁出去,无论事成与否,媚儿都绝无怨言!若真能成,媚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这话正挠在周清的痒处,她把周媚扶起来,笑道:“你母亲不如你啊。”

“姨娘她...就是担心我。”

“那你呢,不担心吗?”

周媚唇上结着痂,嘴巴张的大一点就要流血,疼痛让她头脑更加清醒,声音也带着狠厉。

“媚儿担心,但担心是最没用的,姑母说的对,这乱世中,就是要往上爬,爬到人上人的位子,往上爬就要比谁狠,就是要豁的出去。”

周清突然在这个庶女的眼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哥哥说帝王之侧不好安眠,劝她不要进宫,可她就是想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要争一争那至高之位。

高处不胜寒吗?

哼,先爬上来再说吧!

当时她已经和京中郑家订了婚,是她求着周明望把婚事退了,转头便嫁入了宫中,为此,郑家和周家生了嫌隙,至今没有往来。

可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这么多年,李刑不管收多少女人入后宫,还是要对她礼遇有加,哄着供着,她一个不高兴,那些女人就活不过明天。

而那些嫁到普通世家的女子,哪个不是为了见她一面绞尽脑汁,极尽阿谀奉承,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让那些女子的夫家人头落地。

她成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万万人之上!

她要延续这种荣光,所以未来的后位一定要是周家女!

“媚儿,是姑母小瞧了你,以后有空就到宫中来寻姑母,咱们姑侄好好说说话。”

“是,姑母,媚儿也有很多话想和您说呢。”周媚粲然一笑,女儿家娇嫩的颜色也让周清心情大好,拉着人又说了一些将来的安排,天擦黑才从角门匆匆离开。

“走了?”周曼已经梳洗好,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念菊正小心的给周曼按着小腿放松,道:“是,刚走。”

“还真能说。”

“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念菊刚听完下人的汇报,心中对这位周王后印象更差了。

周曼漫不经心道:“后宅之中,阳谋比不过阴谋,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往往最有效。”

“小姐,您想好怎么做了?”

周曼一双桃花眼半睁不睁,声音慵懒:“找个月亮大的夜晚,把我这几日写的诗词稿拿到后院去烧,要不小心被那位看到。”

念菊心念几转后便忍不住笑道:“小姐好似比以前调皮很多。”

“以前的我是个傻的,看不到人心多恶,世道多艰。”

话音刚落,惜竹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小姐,门房送来的。”

周曼拿过打开,白纸上只有一个地点和一个时间。

“这李如达真是个急性子。”周曼笑了下,“一个国主之位就值得这么拼吗?”

这个问题惜竹和念菊自然回答不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她们拼命的只有周曼。

如果周曼说想要那个国主之位,惜竹真的会跑去皇宫割了李刑的头,把玉玺捧到周曼面前。

第二日。

暮色四合。

周曼从角门出来,坐上了事先备好的马车,和惜竹二人朝郊外出发。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山脚下的四合院外。

李如达不似平时穿的花哨,黑色直襟外衫显得整个人更加稳重。

男人上前一步,亲自为周曼掀开轿帘,“大小姐,本王亲自迎你。”说罢也不管周曼愿不愿意,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周曼的手心。

只是,李如达还没握够,就感觉手背传来剧痛,惊呼一声退开几步远,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背。

“姑娘好无礼!”李如达大喝一声。

惜竹手执一根金丝长鞭站立周曼身前,眉目中透着杀意,不等李如达把话说完,右手一挥,极细的鞭子就朝凌王面门而去。

“呼!”

一根木棍从天而降,把金丝小鞭缠绕起来,用力一挥的力气之大,惜竹险些站立不稳。

惜竹果断松手,和长鞭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枚袖镖。

“住手!”李如达捏住手腕,厉声喝道,几乎同时,那枚袖镖以极快的速度正中持棍之人小臂,引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李如达脸上铁青,一再被人下脸子,这种事他平生未遇,再一看躲在马车后面看热闹的周曼,他更是火大。

“大小姐,你就是这么和本王谈交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