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与苏时轩背靠着背,余下宁乘风一人,像是多余的。
有了问心阵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放松警惕,宁乘风丝毫没察觉到这有些尴尬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发丝飘扬,令人不寒而栗。
敏锐的直觉令白星迅速做出反应。
“虚界!”
白星低喝一声,虚界几乎是瞬间闪现,一秒变大,立于白星身前。
一股一股阴风气浪席卷而来,如叠浪般,一层比一层高。
冲击力度极大,即便是躲在虚界碑后方,也依旧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如刀割。
“剑山怎会有如此阴冷的寒气?”
白星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完全颠覆了他对剑山的固有印象。
这架势,说到了阴曹地府他都信。
怎会如此?
这道生宗真不是人待的,艹。
阴寒之气越来越甚,他们身上均浮现出细密麻麻的小颗粒,一股寒意从脚蔓延到天灵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几乎是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白星根本来不及反应,嘴唇都泛着紫。
随即,白星的衣物如火焰般燃起,神奇的是衣物栩栩如生,如同刚从沉睡中苏醒,依稀还能看清衣服的样式。
极度的高温令白星周身回暖,形成一个温暖的方寸之地,将寒气阻隔在外。
另外两人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经历了极寒和极热,强烈的刺激令他们微微有些发痒。
不多,还能忍。
白星在反应过来后迅速调整火焰的温度,这才没酿成悲剧。
这偌大的森林中唯有白星周身的方寸之地,方有一丝暖意。
方寸之外皆布满寒霜,有些地方甚至还结起了冰晶。
雾气如冰渣子掉落。
这种寒意不是纯粹的冰寒之气,而是阴寒之气。
所幸现在不是晚上,否则白星都要误以为他们一脚跨过了鬼门关,走两步就会有一只小鬼贴上来。
“公子,这地方有古怪,不若我们快些离去?”
宁乘风没说话,只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虽然临阵脱逃并非他本意,但如今却不只有他一人,如今撤退是最好的办法。
他死了没关系,宁乘风瞥一眼做思考状的白星,若这位死了,估计十个他都不够赔的。
见白星一直没说话,他忍不住了,“侯爷,如今前方不明,不若就此撤退?”
白星无奈,“不是我不愿退,而是无法退。”
两人一愣,随即神色更加冷凝且专注,牢牢的将白星护在其中。
方才经过七七的一番查探,此地在他们踏入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变了。
也可以说,已经不在方才的那个山头,而是出现在了另一个山头。
此地就如同一座孤岛,迷雾重重,就连七七都无法探清所有地域。
白星若有所思,心念一动,七七立即领会白星的意思,不动声色的朝剑山脚下的卓平健拨号。
意料之中的,无法联系到对方。
白星眸光一沉,这里果然是另一个空间,他们自踏入这方土地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白星不得不感叹剑山的高明之处,丹殿的每一处传送都会有明显的感觉,而这……却是不知不觉。
当真是走着走着就掉沟里,这也就罢了,这沟还如同深渊,没有尽头。
倒霉催的。
白星无奈扶额,“为今之计只能寻找出去的方法,这是一个独立且与秘境紧密关联的空间,必有回去的办法。”
宁乘风神色诧异,“你是说我们已不在剑山之中?”
白星点头又摇头,“不仅如此,此地与剑山位处两个空间。”
宁乘风微微摇头,“这不可能,据我了解,每一处空间都有其独特的界门,我们并未穿过这界门,又如何能到得了另一方空间?”
白星笑了笑,“虽然很难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已经不在剑山之中。”
白星说的笃定,宁乘风逐渐产生了怀疑,但他所了解的东西让他无法相信白星所言,但碍于身份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白星沉默下来,他不怀疑宁乘风所言,怎么说他也是大云的贵胄之家,所接触的知识必然要真上几分。
方才他从宁乘风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界门。
虚界也曾言,想要打开虚界,需集齐他所有分身,方能组装成一个完整的钥匙,从而打开界门,重启虚界。
但如今,他也不知道这地方与虚界是否有共通之处,两者之间又是否是同一原理。
白星的思绪戛然而止。
远处传来一阵兵刃交接的打斗声,还有阵阵哀嚎声。
白星尚未来得及辨别方位,脚下突然传来异动,一个冰冷的东西紧贴着他的脚踝而上。
即便有火焰和衣物的阻隔,也依旧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白星顿时一惊,什么东西能穿过烈火贴在他身上?
他本能的朝下方看去,一株扁平的长叶草,正贴着他的小腿往上攀爬。
白星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第一眼还以为那是蛇,吓得他一激灵,险些失态。
亏的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否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此后见着他就会想到,哦,是那个怕蛇的大老爷们儿。
他这做长辈的脸还要不要了?
况且,他可还记得当初在虚空之城中面对一条黑色大蛇的囧态,当时这小子也在场,还是他给杀的蛇。
白星瞥他一眼,手中骤然出现一把长剑,随意朝长叶草劈去。
“当——”
一声脆响,瞬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白星望去。
白星虎口发麻,一脸懵逼。
这踏马的什么构造的草啊?比石头还硬。
麻了。
白星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长叶草受到攻击,一改先前的散漫,加快了速度。
“艹!”
白星惊悚,这玩意可比蛇难缠多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白星的脑海瞬间被刷屏,烧不了,砍不断,还能有什么方法阻止它啊摔!
白星心里急的不行,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惧,面上却依旧不咸不淡,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么。
苏时轩很快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想对策,直接就上手,扒拉。
他刚把手贴上去,就感受到一阵刺痛,那是一种极冻下的刺痛,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双手登时通红。
苏时轩红着眼,没有松手,反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使劲扒。
一旁的宁乘风见此,也有样学样,直接上手。
刚贴上,他的脸色便是一沉,此物如千斤重,非他们二人之力可撼动。
还未等他思考对策,苏时轩和宁乘风两人均是察觉到脚下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他们心头大骇,纵使没有查看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他们脚下却无刺骨的寒意,一股微妙的感觉席上心头。
突然,两人一前一后的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白星心中一紧,“虚界!”
“这是怎么回事?你可认得这是什么草?可有毒性?”
白星一连三问,虚界支支吾吾,最终说道:“无毒,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虚界狠狠地瞪着长叶草,碑身缩小,直直朝草尖而去,居高临下的身位,滑稽而诡异。
像是两个小学鸡在玩恐吓勒索那一套。
效果很显着,长叶草像是被吓住般往后退了几分,草尖探头探脑的,却没再继续前进。
白星嘴角一抽,还是个欺软怕硬的。
趁着这个间隙,他蹲下身,刺探两人的鼻尖,在仔细查探了两人的身体状况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长叶草像是不甘心般,蹭蹭白星的大腿,不甘的退下了,像是从未来过。
周遭又恢复了宁静,只余雾气袅袅。
虽无法探查更广的地域,但他周身地界还是可以的,确认安全后,白星盘坐下来继续修炼。
时间就是金钱,白星深谙此道,可怜虚界碑,堂堂一界镇界之碑,沦为了白星的专属守门人。
虽然他本身就是守门的,但这逼格却是降得不能再降了,说出去都嫌丢人的那种。
白星在周身布下法阵,让火焰的温度充斥整个空间,苏时轩两人的脸色逐渐好转,被火光沁得红润。
白星这才闭目调息。
就连问心阵都有大补的灵气,这地方白星显然也不想放过,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地方的灵气质量必然不低。
只一下,白星就停了手。
如同雕塑般一动不能动。
非是他不想动,而是真的不能动。
他不过是刚吸入了一口灵气,体内经脉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阴冷刺骨。
冻得他手脚麻痹,像是失去了知觉,这下他是想修炼都不成了。
就连火元之力都是无法运转。
白星:“......”
失策了……
白星虽懊恼,却无半点悔意,只恨自己不够严谨。
虚界从碑身上飞了出来,摇摇头,碑身亦跟着摇摇头。
白星的手指动了一下,想打他,奈何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此时的白星无法运转灵力,体表的火焰扑的彻底,火红的衣摆黯淡失色,只余阵法内的温度堪堪维持。
这是白星最后的倔强。
很快,两者温度逐渐相融,阵中再无一丝暖气,甚至白星还被迫化为了人型空调。
吹着冷气,冷死人还偿命的那种。
眼看着事态进一步恶化,原本红润的两人如今面色青紫,浑身僵硬,像是被活生生冻死了一般。
当然,白星自己自然也没好到哪去,不过是无法言语,面部僵硬罢了。
他的脸色煞白无比,唇色青紫,看着像是惑人的妖精,明艳妖冶。
没办法了,寒气已入体。
再这么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
既然无路可走,唯有……放手一搏!
白星的眼睛骤然爬满红血丝,肾上腺激素骤然飙升。
他放开了对寒气的压制,瞬间开闸,寒气在白星体内狂涌,毫不留情的席卷全身经脉。
本就僵硬到无法动弹的身体,此时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朝地上倒去。
倒下时还维持着盘坐的姿势。
白星的眼睛凸起,死死地瞪着前方,体内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无法调用灵力,就试着将寒气引为己用。
寒气肆虐,白星的体温越来越低,苏时轩两人的状况也不太乐观,生死难料。
虚界碑欲言又止,最终叹息,有些郁闷的坐在白星的手臂上。
白星将所有能尝试的法子都挨个试了一遍,随即,白星心中一跳,他刚才引动了一丝水元之力。
可惜,他对水参悟的不深,于这阴寒之气或许无效,但……
白星骤然发力,体内水流奔涌,如贪吃蛇般将寒气纳入其中,水流的规模越来越庞大,在即将撑爆经脉之际,白星成功将其引动周身,速度飞快的运转大小周天,说是超速飙车都不为过。
白星不禁庆幸他现在的痛感被冷冻包圆,否则这又将会是一场地狱级疼痛。
水流看似无形疏漏,却是将寒气紧紧的包裹在其中,渐渐的,水流竟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颜色肉眼可见的荧亮起来,熠熠生辉,如同在光折射下的果冻质地,还是布灵布灵的那种。
最终,水流真的如同贪吃蛇一般将它给吞了,不仅吞了,还消化吸收,进化了!
白星:???
渐渐的,白星周身温度回归正常数值,却久久未能回神。
这就……成功了?
这世界魔幻了……
不对,这本就是魔幻世界。
白星神色复杂的坐起身,调息片刻,将自身状态拉满。
仔细感受了一下水元素。
白星:“......”
不仅进化了,还一举跨入了具象层次。
如今他的几个属性,就只剩下暗属性还停留在入门阶段。
这波不亏......
如果能进阶,他还可以被冰冻三尺!
白星轻吁口气,看向一侧看好戏似的虚界,目光诡异起来。
幽幽开口:“虚界,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否则,我若出事,你也无法幸免,事关小命,你不可能如此安静。”
虚界下意识摇头。
白星凉凉的道:“我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而你却还能无动于衷,这中间要是没点什么,你觉得我会信?”
“你都知道些什么?藏了些什么小秘密?”
虚界依旧闭口不言,只摇头,后面被白星逼问的急了,也只道:“不可说,不可说,会挨劈的。”
白星:“......”
“你不是挺爱被雷劈的吗?这会儿怎么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