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宝琳想见姑娘一面。”
江姝静看了看屋外那个单薄清瘦的身影,奇怪的问道:
“人我们替她料理了,法子也都替她想了,她也做成了。咱们应当是两清才是,她怎么还过来?”
橘红凑近了江姝静的耳边,低声道:
“她说她有赵嬷嬷在主屋那边的消息,想和姑娘讨个出路。”
江姝静意外的抬眸,想了想点头道:
“那就让她进来吧。”
昏暗的屋子里,跳跃的烛火将宝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低着脑袋进来半点不敢多看。
半晌才听见上面的女子轻声问道:
“听说你知道赵嬷嬷的消息?”
宝琳仍旧低着脑袋:
“是。”
“哦?是什么?”
江姝静来了两分兴趣:
“是被打了?卖了?还是……杀了?”
宝琳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杀”这个字轻飘飘的从江姝静的口中说出来,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
想到那日江姝静也是这样面不改色的将刀捅进那个男人的心口,然后干净利索的处理了尸体。
那时的宝琳沉浸在被救后的劫后余生里,沉浸在对顾娇娇的痛恨当中,这时听着江姝静口中一个“杀”字才后知后觉的窥见了江姝静的可怕。
不由得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原是要卖出去的,可是从她的嘴里问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郑嬷嬷禀告了夫人,夫人下了命苦要杀了她!”
“秘密?什么秘密?”
江姝静眉心一跳,除了她暗地里在替顾娇娇做事,还能有什么秘密?
不对!赵嬷嬷和绿枝之间的关系就是秘密!
“是……绿枝?”
江姝静迟疑着开口问道。
宝琳惊讶的抬头,下意识的问道:
“您怎么知道?”
问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低下了脑袋,接着说道:
“是,是绿枝姑娘的事。郑嬷嬷在审问赵嬷嬷的时候,赵嬷嬷受了刑神志不清下说漏了嘴,说出了绿枝是老爷和那位的女儿……”
“什么?”
江姝静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
绿枝是李进和顾娇娇的女儿,那岂不是和李芷兰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连她也要唤一声表妹的?
“和顾娇娇的?她当年不是灌了药伤了身子确定不能生了,才能被留下来养在书房里的吗?”
宝琳的头更低了,她没想到江姝静在入府后短短一段时间内连这种辛密事都能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江姝静能让橘红找到自己,恐怕自己那点事情和心思姑娘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可心里百转千回,宝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道:
“当初的确是伤了身子说是很难怀孕,可一直好好的养着也养回来不少,不知道怎么就有了……”
“有了之后那位就不肯打掉了,寻了个机会去乡下把孩子生下来了,托付给与她有几分亲缘关系的赵嬷嬷养着,赵嬷嬷拿着辈分算的话应当是那位的表姐,后来那位思念女儿,让绿枝顶了旁人的卖身契进了府。”
说着说着,宝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奴婢还听说到赵嬷嬷带着绿枝姑娘到您身边伺候,是对您有大的图谋,听闻这件事老爷也知情。”
江姝静眼睛突然瞪大,皱着眉头:
“你说什么?”
宝琳以为江姝静没有听清,顿了顿重复道:
“奴婢听说……”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样的?是赵嬷嬷亲口说的?”
江姝静并不是没有听清,只是因为信息一个接着一个的砸过来,她一时理不清其中的头绪,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此刻明白过来,第一反应是与宝琳确定消息的真伪。
在江姝静急切的注视下,宝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郑重的点头道:
“奴婢确定是真的,当时奴婢正好想找郑嬷嬷打听一下那位的事情,毕竟……”
顿了顿,将话囫囵了过去:
“当时奴婢刚好走到郑嬷嬷屋子的墙根处,正好听到赵嬷嬷自己亲口说的。”
江姝静捏紧了指尖,将宝琳说得这两件事情来回的在心底翻涌,企图从其中翻找出些什么来。
绿枝是李进亲生骨肉这件事虽然让她意外,但更要紧的是赵嬷嬷为什么会主动带着绿枝接近自己呢?
她们有什么图谋?这图谋竟然是连李进都知晓的?
是为了隐瞒什么而一直盯着自己吗?
可若是这样,放一个处事沉稳手段老练的赵嬷嬷也尽够了,没必要将浅薄单纯的绿枝也牵扯进来。
绿枝这个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藏不住事办不成事的人,李进和顾娇娇没必要为了监视她冒这等风险啊?
虽然那张卖身契是顶了旁人的身份,可就这么给了自己到底也是危险。
到底是什么图谋呢?
江姝静想了又想,坐在椅子上宛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一动不动,全然忘记了眼前还有一个人。
宝琳眼巴巴的等着江姝静,等到那半根蜡烛都燃尽了都没等到江姝静的反应,不由得低声提醒道:
“姑娘!”
万千思绪被收拢回来,江姝静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宝琳身上,温和的问道:
“这么大的消息,你想要什么?”
宝琳看了一眼江姝静,突然跪倒在地,恳切道:
“姑娘,奴婢想在您这里求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