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说得对,中国现代奉行“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一个男人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这也就决定了,我只能爱一个女孩子,就是唐晚。至于其她女孩子,再美再好,也只是对岸的风景,随着时光推移,永远只能远眺而已。
“如果我能令时光倒移,就能抓住你的心。”连城璧幽幽地说。
“谁又不是如此呢?”红袖招在书房门外搭话,“二位一夜操劳,请起床用膳吧?”
这不太平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我出门洗手再回来,连城璧已经将长枪拆卸收好。
“吃饭吧?”红袖招在餐厅那边喊。
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早餐。
“先去山大,还是鞭指巷?”红袖招问。
“当然是鞭指巷。”连城璧代我回答。
我明白她在想什么,越早控制闻长老,秦王会与丐帮的交易中,她就能抢占上风。
“是吗?”红袖招目视着我。
我点点头:“是,先去鞭指巷。”
红袖招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二位的意见这么统一,那就先去鞭指巷。这样也好,要想用‘癔症之术’暗算闻长老,就得在下午四点之后,夕阳落山、暮霭未合之时进行。那样,我们一整天都有空,可以慢慢计划。”
连城璧皱眉:“一整天?那我吃完饭,先离开一会儿。”
“随便。”红袖招低头吃煎蛋,对连城璧要做的事并不关心。
“这里……很快就要废弃不用了,我们丐帮有个行规,一旦某个住处被外人知晓,就会第一时间放弃,另择住处。所以说,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天住在这里,明天就会换新住处。说起来,我对这里还有点恋恋不舍的呢!”红袖招话里有话,但其中的意思似乎只有我能体会。
连城璧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喝粥的过程中,两次起身,去阳台打电话。
只有我跟红袖招在餐桌前的时候,气氛反而有些尴尬。
“我先走,有车子来接我了。”连城璧匆匆走回来,一边拿起餐巾纸擦嘴,一边飞快地穿鞋出门。
“其实,我知道你很想去山大。就算那里的变故无法挽回,你也不会只相信照片,必须亲眼得见,才能死心。我今天去哪里都无所谓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山大。”红袖招懒洋洋地说。
“我自己去就可以。”我说。
只有离群独行,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嗯,好。如果你不想打车,可以到小区门口去坐公交车,很顺,大概半小时就能到那里。夏先生,我不想烦你,尤其是在这时候,但你记住,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我就在你身边。”红袖招说。
吃完饭,我一个人下楼。
保安室那边围着一大群人,原来里面有五名伤者,全都是脑部受伤,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顿时觉得两颊发烧,原来昨晚连城璧的人虽然逃出停车场,却没有避开危险。追杀他们的人胆大包天,根本不顾保安和监控,顶风作案,接连重创五人。
出了小区,正好有公交车驶过来,我就毫不犹疑地跳了上去。
距离上一次乘公交车已经很久了,自从爷爷的葬礼之后,我就一直被裹挟在江湖战斗中,远离了优哉游哉的公交车生活。
济南的公共交通近几年发展极快,如果顺路的话,乘公交车不会比打车慢多少。
我坐在车尾靠窗的位子上,注视着窗外的街景,思绪却已经飞到了镜室。
“唐晚一定还活着,以她的智商,任何时候都能自保……”我笃信这一点。
唐晚是个智商、情商齐头并进、相得益彰的女孩子,比其她女孩子都更有远见。
想到唐晚,我就想到曲水亭街。
济南城的内涵全都在以曲水亭街为核心的老城区一带,人杰地灵,泉涌不竭,放眼江北,再没有一个城市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了。
所以,真正有眼光的人,都会在此扎根繁衍,借着泉水的灵气休养生息,以求长生不老。
鞭指巷的位置是在曲水亭街正东,相隔不远,直线距离为一千米左右。
“抓到闻长老,也许就能揭开铁公祠惨案的真相,我心上最大的一块石头也就能搬掉了。”我明白这一点,所以心情既忐忑紧张,又有些浮躁激动。
车子驶过百花公园西门时,十几个年轻人鱼贯上车,占据了公交车的中部到尾部所有的空间。奇怪的是,原先坐在我四周的乘客在那群人的暗示下,马上离开座位,拥到公交车的前部去。
于是,我就被这十几人包围起来。
我并不慌张,再向前一站,就能到达山大门口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行事。
“小姐说,不要让夏先生落了单。”一个小头目靠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你们小姐是谁?”我冷冷地问。
小头目不语,右手插在怀里,但笑不语。
“我一会儿去山大,你们还会跟着?”我问。
小头目点头:“对,一直跟着。现在社会上不太平,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您说呢?”
我懒得分辩,他们愿意跟去就跟去好了,反正我要做的事也没什么可背人的。
车子到了山大门口,我轻松跳下车,任由十几人跟在后面。
远望镜室所在的那片楼,我立刻感觉出来了,那座楼已经没有了之前暗含的勇武霸气,变得毫无内涵,平平无奇。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进一楼,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
那按钮毫无反应,任凭我大力连按,该亮的灯一个都不亮。
大厅一角,一个带着红袖章的中年妇女正在打扫卫生,一边用笤帚扫地,一边偷眼看着我。
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大姐,电梯坏了吗?我要去地下七层,怎么按钮完全没有反应?”
大姐摇摇头,满脸雀斑跟着动荡起来:“你已经是第几百个这样问我的了,我昨天刚刚到这里来上班,这个楼里就是没有向下的电梯,也没有地下车库。你还是死了心吧,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地下七层。”
她满脸真诚,不像是说谎。
我拿了一百块钱给她,只当是咨询费。
“哎呀大兄弟,你给得太多了,我不敢收……”中年妇女挣扎拒收。
我推开她的手,把钱放进她口袋里。
钱是好东西,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帮助穷人解脱烦恼。可是,镜室失踪、唐晚不见的烦恼却是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让我一阵阵头大。
“谢谢大兄弟,谢谢大兄弟……敢问你也是来找人的?跟以前来的那些凶神恶煞不是一家吧?”那妇女问。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第一次来,那些人什么样?”
那妇女回答:“起先来了好几拨日本人,接着有几拨美国人,还有就是最近几天来过的,有外地口音的几个中国人,听方言应该是来自于陕西、甘肃一代。”
镜室本来就跟美国有业务指导关系,所以美国人来问非常正常,因为每一个美国人都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合法公民,受到国家政权的最大保护。如果有美国人失踪于此,那就麻烦了。
“真的没有地下部分了?”我盯着电梯间旁边的按钮出神。
这种结局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谁能预料一幢庞大的地下建筑会转眼间消失无踪呢?
我失望地要走,妇女一把拉住我:“大兄弟,你再等一等,对于你问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
那群人此刻都在大厅之外来回溜达,没有注意到这个女清洁工。
“长话短说。”我低声吩咐。
“有个小子是科技市场那边卖监控的,在对面住。他有几次站在大门口向外国人兜售录像,说是跟大楼地震有关。外国人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嘟囔,说他知道大楼去了哪里。昨天晚上,我出去买饭,跟他聊了几句。他说,只要能帮他把录像卖出去,赚了钱一人一半。”那妇女说。
“他要多少钱?”我问。
“一万。”妇女回答。
我点点头:“好,把他电话给我,钱不是问题。如果录像有用,我给你们一人一万。”
刚刚那一百块钱起了作用,已经非常彻底地打消了她的疑虑。所以,她立刻报出了一个手机号码。
有这么多尾巴跟着,根本无法秘密行事。
我向外望了望,转头问那妇女:“这里有没有后门?”
妇女很机敏,向电梯旁边的狭窄走廊一指:“从那里走到头左传,再走到头有一个杂物间,是我们放笤帚、簸箕、垃圾袋、水桶的地方。门从来不锁,里间有扇窗户,通向大学里的餐厅后厨。到了那里,基本就是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我向门外努了努嘴:“缠住他们,你的钱就挣到手了。”
那妇女激动起来,一手攥紧笤帚,一手挥动簸箕,压低了声音叫:“先生,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气,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收拾趴下!”
我来回踱了几步,眼角余光瞥见那小头目正低头点烟,马上连跨三步,进了那走廊。
那妇女也跟进来,身子一转,面向外边。
走廊狭窄,她的身体又具备了乡下女人健壮、粗笨、敦实的特点,的确能够在这里长时间阻拦尾巴们。
我快速前进,连拐两次,进入杂物间,然后从那扇窗户跳出去。
现在正好是早餐结束、午餐工作还早的时间段,食堂后厨空无一人,旁边的休息室里传来厨师们的嬉笑声。
我出了后厨,稍稍辨别方向,马上穿过音乐喷泉边的廊道,由大学的南侧小门出去,躲进对面的利农小区三号院里。
那妇女说,准备卖资料的人住在大学对面,大概就是这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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