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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光棍节,蜀都的天气一到夜里,就明显转凉。

松c311宿舍里,仓央废材凝视着墙壁上的空调,向其余三位室友建议:“天冷了,咱们还是开(热)空调吧,我总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

漠北正在复习《微积分》,进行徒劳的挣扎:“我研究过这个空调了。学校为了省钱,安的是单冷型,不制热。”

废材眉头一皱,又几乎把整个屋子搜了个遍,无果后搔首:“空调不能制热,那集中供暖什么时候开呀?真奇怪,我在宿舍里咋没找到供暖片?”

忙于在电脑前维护学校系统的海子发话:“我们学校不供暖,确切来讲,整个天府都不集中供暖。”

废材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快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海子一如往常的认真:“你认识我2个多月了,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仓央废材顿感自己的世界观崩塌:“在这个地球上竟然有地方不供暖!?”

海子:“我们那儿就没暖气。”

废材:“拜托,天涯海角是热带。”

他扭头问漠北:“漠北,我记得你家是大西北的,你们那儿供暖,对吧?”

漠北只是附和一笑,没有言语。

废材到处找田野:“咦?田野、田野呢?”

漠北:“不用找了,他从小待在非洲,那地方更不用供暖。”

在漠北说话间,废材发现了田野。

那厮一扫嘻哈痞态,盘坐在床上,拉下半透明的白色蚊帐,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目空一切、一动不动地发呆。一眼就发现精神不太正常,仿佛已经入定或者入土。

“喂、喂,漠北,你家小白脸好像死了,尸体都僵硬了。”仓央废材拍了拍漠北的肩,好心提醒。

漠北放下手里的书,立马站起身看向田野的1号床,虽半秒钟都没耽搁。

咳咳,你小子在担心啥呢?

尸体深深呼吸了一口宿舍里的寒气,缓缓道:“我们非洲的确不需要供暖。但这里号称天府,但尼玛冷得简直就是地狱。”说完,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漠北觉得惊讶:“你这么大个块头,竟然还怕冷?”

田野:“身高体型与怕不怕冷有半毛钱关系。”

漠北:“你以前不是雇佣兵吗?”

田野:“我们的主战场的非洲和中东,又不在西伯利亚和南极。”

说着说着,田野寒颤不止。就好像说话都会消耗多余的热量。

没心没肺的三位室友调侃总算发现了这厮的一个弱点,但居然都没意识到田野最大的弱点就混迹在他们三个里面。

这个时候,在宿舍住客齐聚的情况下,宿舍的房门又一次从外边儿被人用钥匙拧开了。

住客们早已见怪不怪。

杨阳师哥鬼头鬼脑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

杨阳:“hello哇,我亲爱的达瓦里希们,师哥我来给大家送温暖了。”

“这是呢?”漠北瞥了一眼杨阳手里的大包,问道。

“从今儿起,这就是你们亲妈。”杨阳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电热毯。

漠北对口无遮拦的杨阳略微生气:“我记得9月份军训的时候,你说老干妈辣酱是我们亲妈,这个月转眼就变成电热毯了。你是欺负我和田野、海子都没妈对吧?废材的妈妈可是在世的,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忒没礼貌了。”

漠北这货妥妥儿的双标,论马嘴跑火车,田野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但漠北顶多给野小子表演一个翻白眼,从来就没教训过半句。

话又说回来,有礼貌就不是杨阳了,有礼貌就不是资本家了。

杨阳:“蜀都虽然地处西南,但冷起来丝毫不亚于北方。我们这儿是湿冷,皮肤表面的水分凝结成冰渣子,贴着肉往骨头里钻。如果冬天没有电热毯保命,来年开春咱们寝可能就会有幸存者喜提保研名额。”

他发现眉毛已经开始结冰的田野,指着曰:“这家伙绝对会成为你们保研路上的垫脚石。”

听到这句话,漠北盯着杨阳带来的电热毯,有所思量。

海子插嘴:“电热毯是违禁物品,被查到要挨处分。”

杨阳不屑地笑:“一床电热毯就叫违禁?这算啥呀,苍芸和沈清瑶她俩单独住的宿舍,一屋子冰箱电视微波炉,全是违禁物品。”

漠北站在海子这方:“那是因为梅园的宿管阿姨惹不起苍芸。我们如果查寝的时候被发现,保证一人一个处分。对吧,海子。”

海子压根没听清漠北说的半个字。他一想到苍芸和沈清瑶单独住一间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废材接过电热毯:“我宁可被记过,也要用电热毯,如果我死了,剩下的1809万欠款谁来还。我得替债主们珍惜自己的身子。”说完,他就开始铺设电热毯。

杨阳把另一条电热毯递给漠北:“喏,拿着。就当是我给你们替我写检讨的回礼。你可以不用电热毯,但你家田野熬得过冬天?”他了解漠北不愿吃嗟来之食。

田野见饭票面露难色,于是逞强曰:“没关系~~~我可以冬眠。”说罢,硬生生僵直倒在枕头上,整个身子僵住,盘坐的姿势都没有变的那种。

漠北出于对某人的在乎,一咬牙,收了。

大伙儿把电热毯铺好,同时插上电源。

【咔嚓!】——宿舍的日光灯和电脑都同时熄灭。

电脑正在维护系统的海子无奈拍桌:“唉,肯定是超负荷跳闸。”

跳闸不超过1分钟,众人就听到宿管阿姨在他们窗户底下施展方言版狮吼功。

“c311囊个跳闸老?杨阳你个死娃儿!是不是你在里头又搞撒子大功率违章电器?给老子马上滚下来!老子蜀道山!”

众人囧。

杨阳更囧。

漠北感叹:“师哥啊~~~这些年,你到底是多么地持之以恒作恶多端的?”

杨阳灰溜溜下楼负荆领死5分钟后,松c311的电力恢复。

碍于电力承载问题,漠北和海子没有再开电热毯,把配额让给了田野和废材。

田野、废材欣然接受,兄弟之间,多一句推诿都是矫情,更何况某人和某人以后还会比兄弟更亲密。

田野钻进加热好的被窝里,瞬间发出暧昧的低吟声:“嗯啊~~额啊~~哦~~哼~~舒服~~太舒服了~~”

那声音听得漠北直起鸡皮疙瘩。

废材把自己捂得就好像一个粽子:“电热毯简直就是佛祖对我的恩赐,这个冬天我要和我们家小毯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漠北:“貌似这张电热毯是师哥给你的恩赐,与佛祖无关。”

……

当夜,三更天,

漠北睡得正酣,却突然感到自己的床摇摇晃晃,被子被掀开一条缝,冷风灌了进来,还有什么人在往自己的被窝里钻。

模模糊糊的他没有受到半点儿惊吓,他出于本能直接猜到是谁,懒懒地问:“田野?你爬我床上干嘛?”

“我冷~~~”黑夜中的田野答得利索,钻进被窝的动作更是利索。

田野的身子贴到漠北的身上,寒冰刺骨。

漠北立马清醒,很是奇怪:“你不是有电热毯吗?咋还冻成这样?”

田野渴望更加靠拢漠北,但又担心自己把对方给冰着,此时的大狼狗温顺如小奶狗:“那毯子、毯子……热度只能支撑半宿。这蜀都的冷湿天气,真是我一生之敌。”

漠北能察觉到对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他面朝田野而卧,主动捏住对方冻僵的手,双腿夹住对方冰棍一样的腿,毫不不吝自己的体热,捂住对方之时,还些许摩擦取暖着。

“瞧你冻成这样儿,咋不早点儿过来?”漠北平时喜欢吐槽,但分得清场合,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儿取笑田野。人嘛,总是有弱点的。

田野的脑袋瓜子没有多想什么,思维都快要因为低温而凝固。他一五一十坦白:“半个小时前我就被冷醒了,一直想过来,但我......又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漠北的语调平静柔和:“这有啥好丢脸的。你忘啦?国庆节在物流仓库,你帮我的时候,我不就大大方方接受了么?”

田野:“记得……所以我实在冷得不行,就爬过来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不会取笑他。他此时也能感受到,由于漠北给自己传递体温,自己的体温都下降了几分。

田野的眼睛在黑夜里就像两颗发出淡淡柔光的宝石,一直盯着漠北,殊不知漠北也这样把他盯着。田野问:“漠北,我挨着你,你不会~~~冷么?”

“……”漠北停顿了几秒,带着叹息回答道,“我从小习惯了,也练出来了,抗冻!”

田野的身体渐暖,但心却忽然坠入冰窟窿。心底的那种感觉到底是冷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田野:“我打小就生活在热带,这三年回国也一直是给阔少爷当保镖,没挨过冻,挨冻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是啊~谁说不是呢?”漠北好似在回答对方,又好似在对自己呢喃。

对于枕边人,田野其实早已放下所有的戒备,他经不住漠北的温暖、经不住漠北的触碰、经不住漠北的温柔、经不住漠北的善良。以今夜为起点,他加倍沦陷在对方的泥沼深渊。

有种贪婪驱使他整个人又往漠北那一侧挤挤,本能想要钻入对方的怀抱,但伸手伸脚之间,才意识到自己比漠北高大魁梧不少,挤不进对方的怀里,也不该挤进对方怀里。他应该做的是将对方拥进自己怀里。

心如是想,身亦如是做。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漠北看在对方浑身冰冷的份儿上,对田野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没有半点儿挣扎和抵抗。他化作一个大大的热水袋,主动窝进对方弓蜷的身躯当中。看似是给予对方温暖,实则耻于言表地自私体验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与安宁。

“漠北,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听起来很冷,但人却很暖和。这是不是叫【表里不一】啊?”田野乱用成语的腔调开始有了顽皮的味道。

“啊对对对,我【表里不一】。不像你田野【表里如一】,名字野,做事儿更野。”漠北把脑袋抵在对方胸膛,闭着眼重重呼吸,对方身体的味道,一直都让他很上瘾。

“我【野】字前边儿还有个【田】呢,你就算夸我表里如一也该夸我很【甜】呀,是个闻起来吃起来都【甜蜜蜜】的男人才对吧。”想必田野是捂暖和了,所以开始说话不着调了。

漠北与之相反,他愈发进入睡眠状态,随意用诚实敷衍着:“好好好,你很甜、很甜……”

甜甜的田野能听出对方已处于呓语状态,他感受着来历不明的幸福,稍微用力一丢丢,搂紧自己的全自动发热饭票,感觉自己真的有赚到!

是啊~真的让你小子赚到。

——剧透小剧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夜,有只大狼狗,鬼使神差偷偷嗅了嗅怀中人头顶的碎发……不受控制,轻轻嘬了一口。

心跳加速,怯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