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朴素常服，背手而站，眯眼打量眼前像换了个人的粗糙汉子，赞赏点点头。
“你这手易容术甚是精湛，若我不是一路跟随，估计还真认不出来。”
琳琅无语，扫了眼两边通道，伸手把人扯了进来。
“就知道你没这么顺当，干嘛跟着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好吗？”
霄铎尔自顾找了张矮榻坐下，神色轻松打量舱房。
“我说话算话，不拦着你，但我没说我不能跟来。”
琳琅瞥了个白眼过去，“所以呢，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霄铎尔，你不会还想着分赃吧？”
霄铎尔失笑，从腰间拿出个荷包推过去，语气愉悦。
“路上吃喝算我的，我跟朝廷告了假，也想到处游玩游玩，领略一下异国风情。”
“…霄铎尔，我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可你也得明白，我是贼你是官，咱俩不合适，我也不想要男人，懂吗？”
“咳…”
霄铎尔被那句直白的话给呛住，一时语塞，尴尬摸摸鼻子。
这货的恋爱脑没救了。
琳琅十分无奈摇摇头，顺势拿起桌上的荷包揣进怀里。
“丑话我说在前头了，你要跟着就随你吧，我就当多了个免费保镖，走，吃东西去，听说船上的鱼都是现捞现煮，味道一绝，你请客啊。”
“……”
白送上门个冤大头，琳琅要了个视野最好的雅间，品尝美食之余还能观赏江景风光。
“早听闻南昭江河多，最出名的就是这烹鱼，果真一绝。”
霄铎尔佩服看了眼那一条干净完整的鱼骨头，“你来南昭多久了，没吃过盛名的全鱼宴？”
琳琅喝了口香甜的鱼汤，抬眸瞥了他一眼。
她虽然在将军府待了半个多月，两人也真如朋友那般相处交谈，但关于她什么身份，为什么来南昭，来南昭多久等等，她从未透露半句。
倒不是她不信这恋爱脑，只是原身已经换了芯，她自己都不清楚，总不能说她是现代投胎来的吧…
宵铎尔也是无意问出，没继续追问的意思。
“此趟若按你说的方向路线回西晋，便要经过北境，如今北境正逢战乱，我觉得换一条路线为好。”
“不，就走北境的近道，人生几何能亲眼看一场真刀实枪的两国战争，就当开开眼界了。”
琳琅说着放下筷子，颇为好奇问道：“我在城里听不少人说过这场战事，据说是东景战神先挑起的，北戎只是反击抵御，连着失了好几座城池之后，北戎国君还派了使臣到西晋和南昭求助，欲联手对付那东景是吧？”
宵铎尔眼眸盯着她的脸片刻，缓缓点头。
“东景占据面最大，无论百姓将士，文韬武略，都是四国之首，当今景帝更是个恩威并施手段得了的君王，岂能轻易对付，再说西晋南昭与东景有联姻关系，暂时内不可能刀剑相见，北戎国君也是心怀叵测，想顺势找个机会削弱东景罢了。”
琳琅托腮疑惑，“既然如此，北戎为什么不学你们和西晋求和呢，而且听着这东景战神不像是光为了家国而战，反倒有点那么报仇的意思，这又是为什么？”
“…不甚清楚，此战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宵铎尔说着眼中也带了丝迷惑，“东景和西晋南昭签下和平之约，北戎再猖狂也不敢再随意有所动作，边境太平，可霍殷先是要攻打西晋，后来转战北戎，确实像有泄愤之意。”
“…霍殷？霍殷…”
琳琅眉头微蹙呢喃着歪头，双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脑子有点怪异的飘忽。
宵铎尔瞳孔微紧，“你知道此人？”
“…不知道，第一次听。” 琳琅迟疑摇摇头。
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宵铎尔紧紧盯着满脸茫然思索的人，心口微微提起。
若说人有相似确实不假，但他这半个月发现眼前之人不光是相貌肖似那位故人，聪明绝顶，擅于谋略，身怀绝世武功，与传闻几乎一样。
未免有点太过相似了…
“…你听说过东景的嘉宁郡主吗？”
琳琅抬眸眨了眨，蹙眉摇头，“没听过，此人是谁？”
怎么有种更加熟悉的感觉了？
宵铎尔视线不动，缓缓开口，“此人精于谋略，曾在西晋五千守将，兵不见刃击退西晋三万骁骑军，大胜而归，景帝亲封嘉宁郡主，后来，嫁入英王府，乃英王正妃。”
“嘉宁，郡主，英王妃…”
琳琅眨着眼睛一脸苦思，“啧，奇怪了…”
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难道原身是东景人才对？
可当初葵玉捡到她的时候，说她身上带有一个西晋百姓的通关符牌，加上她的长相也符合东景西晋的相貌，所以都认为她是西晋人。
可她为什么会对霍殷这对夫妇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呢，仿佛就快看到些什么，但眼前隔了层薄纱，模糊不清…
“霍殷，嘉宁郡主…嘶！”
宵铎尔见苦思的人突然捂头蹙眉，浓眉一紧。
“怎么了？”
琳琅咬牙敲了敲突然胀痛的头，吸了口气甩开复杂的思绪。
“没事，就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两人似的，不说了，赶紧吃饭吧。”
“……”
宵铎尔沉默看着重新开始吃饭的人，眸色复杂。
当初他突闻郡主坠崖身亡的消息，第一反应是其中有异，远赴东景的初衷也是想亲眼确证她的死亡，尽管他赶到上都城亲眼目睹棺椁进了皇陵，但他还心存有疑，逗留了半个月仔细打听。
据闻她备受景帝和后宫妃嫔看重，上都城的人无一仰视于她，霍殷对她极为宠爱，有孕期间几乎不让她双脚沾地，出趟门也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暗卫跟随。
可傲峰山事发之时，听说霍殷也在她身边，霍殷的武功在东景可是顶尖的，为何会让她失足坠崖身亡？
“大块头，想什么呢，吃饭呀，这鱼冻了可不好吃的。”
“…嗯。”
宵铎尔垂眸伸手拿起筷子，心中隐隐有些念头。
眼前的王熙凤身上也有太多疑点，让他不禁生出了怀疑，此时见她苦思抱头，这念头就更盛了些。
若眼前之人真是她，她会重新回去东景，回到她丈夫孩子身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