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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在船上度过了十日,琳琅不便实地练习,每天除了出去吃饭逛逛甲板看看江景,其余时间几基本在背口诀,还无意发现她居然会一手超熟练的飞针暗器。

原因是她扮庄稼汉的衣服不小心扯开了线,船上也没地买新的,只会找船员拿了针线自己随便缝上。

然后发觉那根细小绣花针在她五指间似乎十分灵活顺畅,她感慨着熟悉感又来了之时,手腕试着用力,对准前方的木门不自觉就把针扬了出去。

竟入了一半针身!

她满心疑惑盯了那针许久,果断跑去找船员买了一把绣花针回来。

然后她在船上的娱乐又多了一项,简直是天降馅饼般的惊喜。

霄铎尔不是个多话的人,每天不是看她就是自个在一边下棋,从不主动打扰。

但她敏锐发觉这男人直勾勾看她的眼神越发复杂怪异,有种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猜,也没兴趣了解,因为下了船就是边境临江,两人分道扬镳,往后也许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

但这恋爱脑的执着,超出了她的预期。

渡船终于靠岸,相比逍遥城的码头,这里倒显得冷清许多,稀稀落落一些搬货工人,还有不少眼神转溜的地痞流氓。

岸边,打扮成寒酸庄稼汉的琳琅踢了几下有些飘忽的双脚,无奈看着跟下来的人。

“你不会真跟我去西晋吧?”

霄铎尔一身灰青色常服,高大威猛,自带贵气,深邃的脸庞神色轻松。

“有何不可?”

琳琅无语叹道:“我没开玩笑,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能走,霄铎尔,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也说过,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感觉,咱们只是单纯的朋友,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精力。”

“我知道。”

霄铎尔似乎听习惯了,无动于衷点点头,“我也说过不会勉强你,但我也要去西晋,顺路同道而已。”

“…我懒得再说了,随你吧。”

琳琅发现她对这个呆子无奈惯了,随意摆摆手转身往码头集市走,边扫了眼周围。

“你要是不想麻烦多就换身装扮吧,可别连累我。”

霄铎尔嘴角微扬抬脚跟上,厉眸淡淡扫了眼鬼祟张望的地痞流氓。

出了码头的小集市还挺热闹的,两人并肩而走,一个气质出众的贵气男人,一个胡子拉碴的穷酸农汉,怪异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

特别是巷子口站着的花姑娘,帕子都快摇飞了。

“哎哟,客官进来歇歇脚呀~”

琳琅斜了眼脸色紧绷的男人,不由好笑。

“要不进去歇一晚再走?”

霄铎尔蹙眉,“胡闹。”

“哈哈,胡闹啥,咱们两个大男人规规矩矩去住客栈才叫奇怪好吧?说真的,我还没去过这古代青楼呢…”

“…何为古代青楼?”

琳琅耸耸肩,“古香古色的意思呗,不说这个了,我问过船员,他说这里有镖局可以办理过边境的符节,先办好再去吃饭,这半个月吃鱼快吃吐了都。”

霄铎尔抬眼,下巴轻扬了扬。

“前面就是镖局。”

镖局看着规模挺大,到处可见魁梧高壮的汉子,掌柜的是个面相讨喜的老头,笑眯眯把两枚通关符节递过来。

“两位客官需不需要马车护卫随行?我们宏远镖局诚信经营,绝对保客人与货物安全无虞。”

琳琅挑眉,“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远,你们也管送到?”

“客官大可放心,我们宏远镖局在四国的州城都有分号,还有合作的同行镖局,每经过一个分号或者合作镖局,镖师都要停顿进去登记,客人和您的货物,还有护送镖师姓名都记录在册,保管安全送到。”

“这经营方式倒是新奇,那价钱怎么算?”

掌柜连忙拿出一个小册子。

“咱们镖师和车辆马匹都有明价,按脚程长短和货物重量计费,这册子上面详细注明每个州城之间的公里距离,就看客人您要去哪个地方,按公里数量计费,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琳琅找到西境位置,大略计算一番。

“嗯,价格还挺公道的,行,我没有货物,就要辆马车吧,一个镖师驾车就行。”

她打算一路游山玩水回去,自己骑马或驾车日晒雨淋的,太累人。

“好咧,那请您看看这份合约,如果您没问题就可以签名按下手印。”

琳琅挑眉接过宣纸,上头详细写着条陈,比如发生不可抗力天灾等突发事件,镖局不承担赔偿,货物是否保密或公开随客人意愿,但若涉及违法犯罪之物,与镖局无关等等。

一式两份,跟现代的协议合同一样。

“掌柜的,这法子是你们老板想出来的吗?”

掌柜微笑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是我们东家夫人制定的条例,虽然比较繁琐,但能免日后许多麻烦,客人,这份合约一式两份,下方有镖局的印章和经手掌柜签名,若镖局办事不力,您可以带着合约直接去任何一个官府查问,咱们镖局都会跟客人好好协调商议的。”

琳琅若有所思看着合同,一旁霄铎尔却注意到掌柜脸上的惋惜,眼眸微眯。

经过一番详细询问,定好价钱签了合约,掌柜收了钱,笑眯眯喊了护送的镖师罗东过来,高壮魁梧一脸正气的模样给两人拱手,随即拉了辆印有宏远标记的马车过来。

琳琅看了眼里面挺宽敞舒适的车厢。

“这会都深秋了,这一路至少得走两个月,买点软褥之类吧,再准备个小炭炉,还能煮茶喝。”

霄铎尔拿了几张银票递过去。

“都行,你看着办。”

琳琅瞄了眼目不斜视的罗东,接过银票塞腰包里。

“那行了,先过隔壁客栈吃饭住一晚,明天启程。”

西境,玉城郊外。

连勇带着两个仆妇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院,推开门鼻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屋里没开窗,昏暗凌乱,榻上瘫软着一个消瘦狼狈的男人,地上丢着十几个空酒坛子。

连勇暗叹了口气,示意仆妇收拾房间,把食盒放到桌上,上前轻声开口。

“陛下…”

“…唔…”

榻上男人悠悠睁开眼,消瘦凹陷的脸带着浓浓的颓废消沉,干涩的嘴唇微张,声音嘶哑。

“你来干什么。”

“陛下,奚王说祭天大典,您一定要回宫主持的。”

“…那些老家伙又找事了么。”

连勇敛眉摇头,“回陛下,没有,但祭天大典必须由您出面,事关国家,奚王不得不命臣来接陛下回宫。”

“呵。”

男人坐起身,双眼无光扯了扯嘴角。

“我百里鹤已经写了退位诏书,如今他百里奚才是国君,让他出面吧。”

“陛下!”

“拿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