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的地方并不算大,翻过一条长廊,就是一介四方小院,每道门之间用蓝布帘间隔着。
任渊领着两个姑娘走到主屋的位置,掀开蓝布帘,语气很低沉:“瑞王殿下,就在里面。”
宋枳软顿了下,缓缓推开屋门,一股冲鼻子的浓烈药味扑面袭来,“……”
屋子不算很大,绕过屏风,一眼就瞧见了直挺挺躺在榻上的男人。
司马云藤双眼紧闭,面色煞白,嘴唇也死死地闭着,略有些发青。
“阿叔。”
“阿叔!”
宋枳软腿软下来,险些跌坐在地,好在乔风意及时搀扶。
“阿枳,你别太激动了。”
“宋姑娘,瑞王殿下……”
任渊沉痛道:“感染了瘟疫。”
“阿叔的身子一直都很好,他怎么会……”宋枳软不敢相信。
任渊闭上眼,神色自责,“瑞王殿下是接收到我的信,才来了楚州,
本是商议军备倒卖一事,后来,瑞王殿下派人出去调查此事,追查张匀的下落,
这个节骨眼,瘟疫恰好越来越严重,民不聊生,瑞王殿下瞧见后,于心不忍,
于是带着大夫去给大家伙治病,帮忙控制瘟疫,当时情况的确好了不少,
可是没想到,在这过程中,瑞王殿下自己却……”
宋枳软只觉胸口闷,快要呼吸不过来,将身子大部分重量靠在乔风意的身上,才勉强站住。
“大夫来给阿叔看过了吗?”
“看过了,每日都给瑞王殿下用药,只是大夫说,殿下本就多日劳累,身子有了亏损,又感染了瘟疫,所以……”任渊欲言又止。
“阿叔能不能……活下来?”宋枳软艰难地问出口。
“大夫没有十成把握。”任渊道。
“没有十成,那到底是有几成?”涉及司马云藤,宋枳软的情绪难免激动起来。
乔风意替人轻抚后背,眼神询问任渊。
“不到五成。”任渊困难地说出口。
“四成……”
宋枳软茫然了好一阵,哑然道:“一半的希望都没有。”
“阿枳……”乔风意按住人的肩膀。
“都是因为我。”
宋枳软自责,哽咽出声:“若不是我将萧白马的消息给他,他就不会为了调查南蛮一事离开临安府,
更不会因此而多日疲惫,才感染了瘟疫,是我害了他。”
“宋姑娘,若你这样说,那元凶是我。”任渊红了眼,“若不是我给瑞王殿下写信,
他也不会来楚州,不来楚州,就不会感染瘟疫。”
“好了。”
乔风意揽住宋枳软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瑞王身子一直都很强健的,
他一定可以撑住的,瘟疫并不是没有人康愈,希望是很大的。”
“姐姐……”
宋枳软靠在女子的肩头,泪浸湿衣衫。
“……”
“……”
近半个时辰,宋枳软才从悲恸的情绪中走出来,知道这时候,她得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才行。
临安府的事情,即使如今司马云藤不在,她也得同任渊商议。
盯着下人给司马云藤喂完药,几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宋姑娘,喝点水吧。”
任渊瞧女子眼睛都哭肿了,又让人上茶。
几人回了会客厅,宋枳软饮下几口茶,才平复情绪道:“任大人也知道,军备被倒卖的事,
那张匀可恶,做出了这样的罪孽之事,偏偏让晏副使撞上。”
晏家同宋枳软的关系,任渊也听说过,他本就同司马云藤是老友,加之司马云藤疼爱宋枳软,多少能从他口中听到些宋枳软的事。
“我这一路,想方设法去榷场换置兵器,在花厌镇、光州、枣阳都待过,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补了一部分军备。”
宋枳软看着任渊,“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亦有罪名,任大人。”
“这件事我知道,姑娘是为了大晋,不算罪名,就算是官家知道,想来也不会怪罪。”任渊道。
宋枳软深吸一口气,“所以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