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仿佛有无数烈焰在皮肤上燃烧,宋枳软起初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熔炉内,骨头里像被人种下铁锤,猛击她的身躯,痛苦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忍受。
如同一双无形的手,要将她扯开,撕成碎片。
混混沌沌,半梦半醒。
宋枳软心底只有一个困惑。
她死了吗?
由此延伸而来的,又是另一个扑朔迷离的问题。
既然她这辈子还是逃离不了亡命的结局,老天爷又何故叫她重来一次。
让她同晏骜川相知、相爱,可最终,又让她走入覆灭。
晏骜川若是知道,该多伤心啊……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宋枳软从最初就要躲他远远的,不至于让他越陷越深。
但愿,晏骜川能少一点伤心。
他的人生本该霞明玉映,彪炳日月。
这辈子,不该再受她所累了。
许是想到了那光辉夺目的少年郎,宋枳软隐约感受到一点温暖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
每当日光照耀而过,身体上的疼痛就减少一分。
“软软,我在呢,不要怕。”
日光底下,少年郎站在一望无际的山坳上,朝她笑着招手,明媚日光将少年的脸庞衬得越发好看,风流蕴藉,倜傥不羁。
“我一直都在。”
“阿枳。”
神绪恍惚间,另一道全然不同的声线混杂了进来。
刹那间,山崩地裂。
——
宋枳软颅内一片兵荒马乱,朝她笑得好看的少年郎,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阿川……”
“不要走……”
温热的帕子,轻轻拭过她的面颊,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你就这样喜欢他?”
这道不温不火的问话声,犹如小石子,砸在宋枳软的脑海中,激起一片涟漪。
意识像是一根细线,被人轻轻捻住,高高悬起,继而狠狠拽断。
“——”
身上的疼痛好像彻底消失了。
那快要窒息的压迫感,也从身体里化为云烟,继而荡然无存。
“……”
宋枳软迷迷糊糊睁开眼,模糊不清的视线打量起这间陌生又熟悉的屋子。
这是哪儿?
她不知道。
却知道,坐在床边,将帕子放在水盆中清洗的男子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
“还认得出我就好。”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在铜盆中翻来覆去,将浸湿的手帕一点点拧干,确认不会往下滴水,才挪到宋枳软的身前。
温热的帕子,在她脖颈间擦拭,并没有太多旖旎气息,故而宋枳软也说不得太反抗。
更何况,她如今也反抗不了任何人。
方才目光所及,勉强能将这间屋子打量完,雕栏玉砌,画栋飞甍,陈设华美。
也不仅仅是华美。
这地方,同前世她所住的坤宁宫寝宫很像。
包括她眼前,这锦缎帐子,也同前世寝宫内的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大抵就是床畔一直在冒出滚滚热气的药壶了。
看来,是他救了她。
“好看吗?”
一道清朗柔润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宋枳软打量周遭的目光被人打断,被迫让注意力落在男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