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当然知道人家现代医生都是用镊子夹着医用绵来处理伤口的,可花芜时间仓促,也只能找双筷子先对付着用了。
花芜应该感谢赵凌峰虽然伤得重,但是在背面,虽然深可见骨,但好歹没有太血腥,像什么肠子露一地的那种儿,否则,花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
“要先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全都擦拭一遍,这个步骤就是在消毒……”
花芜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擦拭着赵大将军身上的每一个伤口。
虽然花芜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酒精的刺激可非同一般,赵大将军虽然人都已经昏迷了,可是,还是会疼得微微皱眉。
鹤云深在一旁很仔细地学着,试图理解花芜所说的话。
周围的军医们却都在面面相觑,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毒?为什么要消毒?难道大将军中毒了?”
“可是,我们刚才检查的时候,没发现大将军中毒了啊……”
“这个小太监是谁啊?”
“为什么连鹤大人都要向他学习?”
“这个我知道。”
“这个小太监名叫阿无,你们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鹤大人让我们用凉白开冲洗受伤士兵的伤口,说是这样可以减少士兵的发热率……咱们试验过,效果好的不得了。”
“我听鹤大人说过,这个方法就是一个叫阿无的小太监教的。”
“啊!原来他就是阿无啊!”
“那个用凉白开冲伤口的方法是真的好用,往日里咱们处理一百个士兵,后续至少得有八十个会发热,有些人的发热根本降不下来,可是,现在用了这个方法后,发热率已经降至六十了……”
在战场上,最可怕的还不是受伤,最可怕的是受伤后的发热。
有很多士兵不是因为流血而死的,却是因为伤口红肿发热,无论如何也抢救不回来,才死的。
身为军医,他们不怕浑身血得呼啦的病人,他们最害怕的是处理过的病人突然高热。
虽然,他们还是不太明白那个小太监阿无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难道……是烈酒?”
“好像是!”
“这酒……是用来做甚的?”
“看起来似乎和那凉白开起到的作用是相似的……”
“那为何不直接用凉白开?用这烈酒多浪费?”
那些军医们有的对花芜手中的酒精感兴趣、有对花芜那双陶瓷筷子有兴趣的、还有对花芜装纱布的布包有兴趣的……他们不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但都没有出声打扰花芜。
花芜还在休养期,只给赵大将军擦了一条伤口,胳膊就有些发酸了,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没有红芽儿的灵气,这日子委实难熬。
正想在努力坚持一下时,却见鹤云深已经走到一旁像刚才那样开始用活水洗手,净过手后,他接过了花芜手中的陶瓷筷子,“阿无,我来吧!”
“你在一旁看着我做,指导我就行。”
花芜想了想,还是松了手,让鹤云深来。
本来只是消毒而已,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专业的,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操作上更没什么难度,鹤云深上手说不定处理得比她好。
正好她也累了,可以歇歇。
鹤云深接手后,先用浸透了酒精的纱布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灵巧地擦拭着赵大将军的伤口,每一次移动都尽量减轻对伤口的刺激,赵大将军的眉头都皱得轻了一些。
果然,人家一伸手,就知道是专业的。
无论是速度、技巧、还是手的沉稳度,都要比花芜强上太多。
鹤云深的双手修长而灵巧,往日里总是笑意温柔的眸子,此时满是专注和认真,花芜觉得鹤云深较往日又帅了几分。
啧啧……
难怪人家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这话是有道理的。
鹤云深的手又快又稳,不一会儿托盘里染血的纱布便已经高高堆起,赵大将军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全部擦拭干净,露出了狰狞恐怖的口子。
其它的小口子,鹤云深拿出了自己的伤药给敷上了,可是,望着赵大将军后背上那条最长最深的伤口,鹤云深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太深了!”
鹤云深感叹道。
“是呀!是呀!”
“鹤大人,这样长的伤口,愈合起来是很慢的。”
“更多的可能是赵大将军根本挺不到伤口愈合,就会发起高热,然后,高热反复不退……”
鹤云深身旁的军医们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个个都是满脸愁容。
鹤云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花芜的身上。
赵大将军的伤,他能治。
只是,那需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每当赵大将军危险时,都需要他施展还魂十三针来吊住赵大将军的命。
可他毕竟只有一人,以他一人之力,又能救多少人呢?
所以,鹤云深又把主意打到了花芜的身上。
若是花芜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大兖军队的死亡率还能再降。
鹤云深期盼的小眼神,花芜当然收到了。
花芜又叹气了。
“我试试!”
花芜的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鹤云深笑容灿烂,险些迷花了花芜的眼。
“是先说好了!”
“我也只是隐约知道些方向,可具体该怎么操作,还是你带人自己琢磨吧……”
花芜举起两只小爪爪做投降状。
她只知道这种深的伤口可以用羊肠线缝合,伤口愈合后,羊肠线便会自行被身体吸收,羊肠线是个好东西。
手术缝合的针要用弯头的。
可除此之外,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比如这羊肠线是如何制作的?!
总不能是拿着剪刀剪的细细长长的线吧?!还有这羊肠线该如保存,才能不腐烂变坏?!
想法是拍一下脑袋就出的,可是,到了具体实施这步,那可是要了亲命的,那是问题一大堆,她全都不知道。
花芜心中无措,可是,鹤云深却非常振奋。
显然是无比相信花芜。
“好!”
“等我处理好这几人的伤,咱们再讨论。”
鹤云深柔声说道,尾音上扬,莫明的缱绻。
国师裴玄一直静静地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守护着花芜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