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公公所说的羊肠线,我等未听说过。”
“但是我能明白这位小公公的意思。”
“就以赵大将军身上的伤口为例,若不是鹤神医,若是我等怕是会冒险一试,用绢丝将赵大将军的皮肉缝合上,以达到止血和愈合的目的。”
“只是此方法亦是十分凶险,并不能提高赵大将军的存活率,只是赌一个万一而已……”
有关于羊肠线的制作问题,花芜想了两天,头痛不已。
尤其是羊肠线的杀菌问题,让花芜一筹莫展。
她只是个演员,又不是医生?!
花芜苦想无果后,决定让鹤云深将众军医召来开个小会。
她一直深信,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也许她可以从大家的口中得到一些灵感。
果然,她的想法没错。
鹤云深将羊肠线的功能和制作所遇的难点说了以后,众军医便开始讨论起来。
其中一位军医提及的绢丝,让花芜愣了一下,随后心中一喜。
原来大兖已经有军医在手术中采用用线缝合伤口的办法了。
是了!
她陷入了误区了!
羊肠线这玩意是高端货。
它的特点是可以被人体吸收,不用拆线,其它最适用于的是体内伤口的缝合。
她干嘛一来就给自己上难度?!
绢丝?!
绢丝其实也可以,但是还是适合缝较小的伤口,对大伤口不适用,毕竟绢丝还是太锋利了,缝大伤口时,容易将皮肉割开。
而他们之所以会缝上伤口,还那般凶险,应该是有两种可能。
一是伤口没有做好消毒。
弄不好尘土都裹在肉里就直接缝了,更别提那些看不见的细菌,这样缝合的伤口铁定会红肿溃烂,若不将伤口拆开,将脓液和烂肉剪掉重新缝合,那人铁定是救不回来的。
花芜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两天,鹤云深一直在教众军医们何为消毒,并与他们商讨酒精该如何大范围提炼,因此,现在的大兖军医们已经多少能听懂一些花芜的意思了。
花芜这边这么一说,已经开始有军医面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有道理!”
“原来如此!”
“若是这样,那我们结合鹤大人教的消杀之术,岂不是以前受伤严重之人都能被救活?!”
甚至已经有人坐不住,想要去实验一番。
“不是都能救活,只能说能提高存活率。”
鹤云深连忙解释道。
他之前也这样以为,可是,阿芜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
人受伤之后,之所以会出现炎症反应,感染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炎症反应的产生还可能是因为自身免疫功能紊乱、损伤修复之类的问题。
损伤修复,他能理解。
只是这自身免疫功能为何物,他理解起来比较吃力,但不妨碍他明白想要消灭炎症,并不只是做好预防感染就行的。
“绢丝在缝制大伤口上不占优势……”
花芜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侧头仔细想着。
“不止绢丝,我们偶尔也用麻线。”
“毕竟,麻线量大、便宜、皮实……嘿嘿……”
有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他们身为军医,在战场上往往没那个功夫做些耐心活儿,救治伤兵,那往往都是怎么有用怎么来,手法上自然是会简单粗暴一些。
有时候,价值高昂的绢丝没了,他们就用麻线给生缝上。
麻线?!
那么粗?
怎么缝?
花芜震惊到失语,这……这也太残暴了!
不行!
必须得改进!
刚才这人也提醒她了,羊肠线确实不能当主流手术缝合线。
那玩意儿若是做出来,肯定比绢线还要贵,且量还要少。
得既然要麻线的优点,还要羊肠线的优点,这样的线才是现在大兖战场上最需要的手术缝合线。
花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她恍惚好像有点印象,她记得她曾看过一篇大女主小说,那小说中女主是个神医,她在书里做手术时最开始用的好像不是羊肠线,她用的好像是一种别的线……
书上说那种线制作方法简单,应用方便,且不易断折,具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且无需拆线,能够被肌肉组织吸收?……
正是她所需要的线。
可是,她偏偏想不起那种线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能做这种线的是一种植物。
“阿无,你怎么了?”
鹤云深虽然分了一半心思在与各位军医讨论完善手术之事,另一半的心思却全在花芜的身上,见花芜猛地站起,还满脸的焦躁困惑,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
“鹤云深,我想到一种东西可以代替羊肠线,它具有羊肠线的优点,还有麻线便宜量大的优点,是上好的缝合线,可我偏偏想不起它的名字了……”
花芜有些着急,又有些沮丧地说道。
什么?!
这世间还有这样好的缝合线?!
花芜一句话,顿时屋子里所有军医们都精神了,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花芜,神色激动。
可鹤云深看着花芜微微泛白的小脸,却是满眼的心疼,“阿无,你身子不好,还在修养期,不能如此劳累伤神……”
“一时想不到,你也不要着急。”
“说不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想起来了呢?”
可是,鹤云深的安慰,花芜却听不进去。
她就是觉得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了,只差一点点儿就能想起来了,只是面对着这满屋渴望的眼神,花芜觉得压力山大,那个名字就死活想不起来。
最后,还是裴玄看不下去,直接过来将人拎走休息去了。
“我知道你很急。”
“可是,有许多事情不是着急就能办得了的。”
“你至少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说完,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完了!
被裴玄这么一打岔,花芜现在是彻底想不起来了。
可她能怎么办呢?!
对方是裴玄啊!
她只能在裴玄的背后,挥着小拳头,一顿无声的拳打脚踢,无能狂怒。
裴玄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然转身,目光直直落在花芜的身上,花芜小拳拳立马上收回,收得太快了,还闪了腰,花芜抿着嘴,努力装出神色如常的模样,却眼闪泪花。
疼!
裴玄淡淡地瞥了花芜一眼,转身的瞬间,唇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