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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京的途中,先坐的马车,又改成坐船。

虞听晚晕船,吐了几回倒是好多了,就是没什么胃口。

行了三日,上码头后重新改乘马车。

赶路途中昼夜交替,周边景象从荒凉渐转繁华。

是虞听晚没有见过的繁华。

她见识不多,也无非懂些做人的道理,趴在马车上看什么都新鲜。

越往南走,暖潮浮动。

枝叶的枯黄被嫩绿色取代。春色的流光溢彩细细碎碎撒在姑娘柔艳的眉眼上。

戊阳城的人都说疯妇时常大喊大叫发疯。

可这一路上,她很安静,除了时不时碎碎念喊几句孩子。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事。

直到……

快入上京的前一晚。

顺子将不知哪儿来的匣子送到了魏昭手上。

盒子里头装着一颗药丸。

呈鲜艳的红色。

虞听晚纳闷:“这是?”

魏昭淡淡,没有隐瞒:“吃了能让人虚弱的药。”

虞听晚:?

魏昭补充:“不会伤身子,也就外表看着虚弱那种。”

照样能杀人放火。

虞听晚明白了。

是要做给皇宫,以及忌惮魏昭的人看的。

也是,魏昭都死了,棺椁都入土下葬了,突然全须全尾回去,有多轰动暂且不提,要是有心之人拿着做文章,也……

可要是身体不好。

那他什么都占理。

虞听晚什么都没说,给魏昭倒了杯水。

魏昭配着温水将药丸吞下。

————

这段时日,上京人心惶惶。

储君病弱,五皇子应殷见不得储君好,阻碍帝王传唤葛老救命,耽搁数日以至于涂公公亲自去泽县扑了空的事已传开。

应殷直喊冤枉,不认是他所为。

没人信。

帝王大怒,将其禁足。

“太子昨儿又吐了三回血。”

醉斋楼内。

这是上京最出名的酒楼,花费高,菜品齐全,达官显贵都会来这里用饭。

萧怀言一身华服,手里提着酒壶,有一下没一下喝着,听着边上几个借着酒劲,忘了尊卑祸从口出,只一味高谈阔论的纨绔说话。

“太子一日不死,五皇子只能是皇子。别看他平日在太子面前多谦让,心却是黑的。”

“如今葛老寻不到,皇宫的太医又束手无策。同弑杀储君何意啊?圣上只把五皇子禁了足,可见也舍不得罚。”

有人噗嗤一声笑开。

“那能怎么办?太子出事,要是他也出事,皇子里头良莠不齐,还有谁有本事当下一个储君?”

“这话没错,总不能圣上努努力再生一个。”

人群哄笑,萧怀言是神色淡淡。

就在这时,有人上前,打着酒嗝。

“萧世子,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他歪歪斜斜给萧怀言行了个大礼。

“萧世子可真给我面子,知我生辰,特地过来陪我……”

他都没发请帖呢。

真的是太荣幸了!

萧怀言斜睨过去:“你有什么面子?”

他不过是月底了,钱用完了,账房得了父亲的令,不愿意给他支钱。

知道有群纨绔在这里设宴,点的都是好酒,过来蹭一蹭。

萧怀言站起来:“说什么?说你们妄论皇家,要是传出去死的有多快吗?”

他这一句话,就如泼冷水。

前不久还在侃侃而谈的众人,一时失声。

“是……是我们失态了。”

萧怀言自不必和这些人计较。

毕竟太子死不死,他真不在意。

唯一能和他扯上关系的是,能进宫去吃丧席。

不太好吃。

皇宫的喜宴讲究的是雅,每样吃食注意外观和摆盘,送菜又慢,吃到后面都凉了。

丧宴还能将晚膳做成花吗?

只怕又难看又难吃!

偏偏帝后不走,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在那里坐着,不能中途离席。

哦,也不是所有人不能离席。

比如魏昭。

他每次来的最晚,走的最早。

还没有人觉得不对。

晚……是因为和应乾帝一道来的。

走得早,是官员纷纷上前敬酒,魏昭不胜酒力。

屁个不胜酒力。

萧怀言还能不知道那厮千杯不醉!!

可魏昭会装啊。

谁过来敬酒,都不会推辞。

然后……用手按了按眉心。

温声表示。

——“归之很少喝酒,可不愿扫了诸位的兴致。诸位过来晚辈总要喝的。”

萧怀言都要气笑了。

偏偏所有人都信了。

萧怀言的父亲忠勇侯也心疼了。

不等应乾帝出声,他就上前一步。

【“圣上,天色也不早了。你快让魏家小子回府歇着。”】

【“这小子不会应酬,却实在,谁的酒都喝。可别明儿醒了头疼。”】

【“是啊,我是操心啊!我和他爹交情深,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什么?萧怀言?那小子是亲生的,但不用管。他还能喝死了?】

见萧怀言没有冷脸,而是嫌他们聒噪,提上两壶酒离开雅间,众人也舒了口气。

又开始口无择言。

不敢说皇家。

但……

“自魏将军死后,上京的天都变了。”

“这话怎么说?”

“算着日子,该举办花朝节的。你们且瞧瞧,谁家有动静?”

那人透露。

“我早早就听说了,太后本意举办,请些未成亲的公子和姑娘过去热闹热闹。”

“是想撮合顾家女和魏将军的。可魏将军出了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上京难不成就没府邸办了?”

“王家倒是想。发了不少请帖过去,可那些贵女都纷纷找理由搪塞,说去不了。”

紫衣男子闻言也道:“我是敬重魏将军的,可我也……”

“当初上京一半的女子都想嫁给魏将军。看不上我也就算了。如今魏将军都入土为安了,他们还是看不上我。”

萧怀言出了雅间,以为隔壁没人,正想过去坐坐。

但有人。

窗户那里站着个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眉眼是傲气还有倔强,看见他来,就死死拧着眉。

萧怀言本想直接走人的,可步子一顿,走进去。

“被揍了?”

“要你管!”

“滚开!”

“看到你就烦。”

萧怀言:“魏昭教你这么没礼数的?”

宁允翎:……

萧怀言:“你就不能学学我?”

“他出事后的这段时日,没人能私下给我摆平祸事,你看我可有惹是生非了?”

宁允翎死死看着他:“你也好意思提他?表哥都死了,你还靠着他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