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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魏昭死讯传入上京,萧怀言红着眼,把送丧的将士打了一顿。

其实他是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可他要面子。

张嘴就来,说是因为魏昭欠他钱才哭的。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

宁允翎深信不疑。

一时间,上赶着要给魏昭还账的官员和世家子弟也不少。

萧怀言难受的想死。

可钱……他来者不拒。

也花完了。

宁允翎继续控诉。

“本以为你去接他棺椁入京,你还算有些良心。可他下葬你都没掉一滴泪!”

萧怀言:……

那是因为他知道,棺材里头的不是魏昭啊。

在泽县时,他心里就有数了。

可他能说吗?

“我哭的像是我爹娘死了那样。你还在一旁笑话我哭的丑。”

萧怀言:“真的很丑,你心里没数吗?”

宁允翎很难过。

“我想表哥了。”

“死了那么久了,他都投胎了吧。”

萧怀言:“宁允翎。”

“?”

萧怀言:“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

宁允翎:“与你何干?”

萧怀言随口道:“你听我一句劝。早点娶个媳妇。魏昭投胎当你儿子也说不准。”

这话明显是玩笑话。

可宁允翎本来就光长个,不长脑子。

他沉思。

“有道理。”

“不过。如果他真的投胎来了,我是喊他表哥,还是喊他儿子?”

萧怀言:……

你长那么大,真的不容易。

他正要笑话。

可视线却猛的却看楼下。

方才有一辆马车驶过。

他余光瞥见了,驾马车的不是别人,是顺子。

萧怀言一震。

那个人,终于要回来了?

他哪里还顾得了别的,撒腿就跑下楼,试图去追。

可等他人到了楼下,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

上京顺国公府。

门口停靠着宁家的马车。

宁老夫人腿脚不好,颤巍巍被人扶下来。

扶她的是面露凝重的宁国侯,宁允翎的父亲,顺国公夫人宁素婵的亲兄长。

老夫人养尊处优多年,装扮得体,身上并无过多配饰,却贵气难掩,抬头看了眼顺国公府的门匾。

上头的字遒劲有神。

门匾在光线的折射下透着却不再是以往的金光溢彩。

府上的白绸未撤。

魏家的门紧紧闭着,白灯笼晃动着,唯留萧瑟。

宁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宁国侯低声:“自归之出事,小妹便哀莫大于心死。阖府上下谢绝见客,我只见了她一回,后头再来,都没能见她。”

“前儿听她身边伺候的婆子透露,说是着了寒,又病了一场。”

宁老夫人用拐杖敲打地面:“你妹妹心思一向最重,什么都藏在心里。你难道不知?等闲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猜不透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早年丧夫,当初封行出事,要不是念着还有归之,怕是……。”

宁老夫人至今还记得,顺国公魏封行出事后,宁素婵差点没撑过去。

女儿一向端庄得体。

可那次却在她怀里哭成了泪人。

她抚着宁素婵的背:【“是爹娘不好,当初你被皇家退婚,没人再敢来求娶。姑爷来了后,他哪哪都挑不出坏来,甚至比那位更为良婿。我们没怎么询问你意见,就同意了婚事。”】

【“知你不会怨我们,可到底害你年纪轻轻成了遗孀……”】

宁素婵哽咽说。

【“嫁入魏家,我踌躇过。可却没后悔过。”】

“归之出事,我悲恸万分,何况她这个当娘的?”

宁老夫人气不顺:“要不是允翎在我面前说漏了嘴,你是不是还想瞒着她之前自尽未遂的事?”

“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照看好她,照好看她,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宁国侯被数落的头一低再低。

“是我不对。可也是念着母亲您……”

身子骨差。

又因魏昭出事病了一场,他们哪里敢让宁老夫人劳累?

“嫌我上了年纪,不中用了?”

宁国侯忙道:“不敢。”

宁老夫人没再说话,两人沿着台阶往上。

魏家的门紧紧关着。

宁国侯抬手敲门门环。

很快,大门被里头的人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魏家看门的婆子头还没探出来,声儿先至。

“我们夫人谢绝见客……”

可看到人后,声音消散在喉间。

夫人发话了,娘家人也不见。

可今儿来的人里头,还有宁老夫人。

宁老夫人没有要硬闯的样子:“老身不为难你们这些做下人的。”

“你且去问问素婵,见不见我。她母亲跑这一趟,身子实在疲乏,想向女儿讨杯茶喝。”

魏家是簪缨世家,府邸极大。

有下人打理,府内被打扫的干净不见败落之迹。

婆子是一路跑过去的。

等在跑回来后,额头上都是汗,可她却顾不得擦。

连忙给宁老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亲家老夫人,您往里头请。”

刚走进主院,就听到里头压抑的咳嗽。

宁老夫人面色渐沉。

步履加快。

主院伺候的奴婢恭敬掀开布帘。

宁老夫人入内,绕过屏风,看到了榻上靠在亲信婆子身上,瘦的不成样子的宁素婵。

眼儿蓦地一红。

她在床前坐下。

“难为你,还要见我这个母亲。”

许久没说话,宁素婵嗓音哑的厉害:“阿娘。”

宁老夫人给她捻了捻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不是不孝?”

宁素婵的手被她拉住。

是温暖的。

“我知你心里苦,可孩子,人得往前看啊。”

“你没了孩子,阿娘体谅你。可你体谅体谅阿娘。阿娘不能也没了孩子。”

宁素婵眼角湿润,却不想说话。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又在顺国公府门前稳稳停下。

魏昭的脸煞白煞白的,看着就病入膏肓那种。

被虞听晚扶着下了马车。

看守门的婆子擦了擦眼,又不可置信的再擦擦眼。

在看地上,有魏昭的影子。

她猛的喊了一声。

“将军回来了!”

院内扫地的奴才听到声儿,手里的扫帚都落了地。

“将军没死,将军回来了。”

沉寂许久的魏家,一时间炸开了锅。

“快!快去告知主母,将军回来了。”

消息一层层递过去。

主院的婢女,得了信后,再也顾及不了别的,撒腿往里跑。

忘了尊卑忘了礼数,跨过门槛时绊了一跤。

砰的一声。

她趴在地上,却不知疼般。

声儿得格外响亮

“夫人,咱们将军回来了。”

宁素婵猛的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