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荔扫视一圈镖局里的几个叔伯,各个人高马大,黑黢黢,脏兮兮,臭烘烘,说话声音响如敲锣。
或许,小妾柳氏得知了周乃安找了流民小队要杀一直侵犯她的护卫队,她担心自己会再次落入新一轮的地狱。
生不如死。
镖局里的男人实在是吓人,她不愿意再这么一直被折磨下去了,所以,她选择同归于尽!
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没法知晓了。
人已死,狗官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都被谷荔这群被害人继承了!
张同义的媳妇,连婶子和他们俩的两个儿子,柱子和栓子。还有华强生的媳妇白婶子,他们的儿子华呈,华现和女儿华小雪。
范水根,范长根兄弟俩还没娶到媳妇,没有家眷。倒是刘铁头,出逃也不忘带上他相好的寡妇赵梅丽,还有赵梅丽与亡夫所生的孩子小花。
再加上谷满仓新组建的一家五口人,他们现在已经是十九人的队伍了。
集结完队伍,大家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谷荔对着星空发呆,“我们应该牵几匹马的,这么走下去,我的腿得废!”
华强生在不远处回答道:“周县令的惨死很快会被人发现,他的马车里肯定有能证明他身份的文书。我们若是拿了他们的马,目标性太大,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车队里消失的金银钱财被谁拿走了,人被谁杀了-------”
剩下的话不需要多说,大家都懂了。
可也不能一匹都不要吧。
“我们走之前放了一把火,应该很快就能引来人。到时候自会有人牵走马匹,衣物。越多人沾手,可疑人员就越多,也越不容易牵连到我们!”
谷荔:-----
华强生在镖局里武力还不及谷满仓,但他能坐稳镖局二把手的位置,靠得就是有用的脑子。
这点谷荔很赞同。
华强生的大儿子华呈已经能坐起来了,他比谷荔大四岁,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拍着胸脯说:“荔儿妹妹要是走不动了,哥哥背你!”
一旁给母亲搭手煮粥的贺云望抬眼看了过去,就听某个坏丫头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地开口了,“谢谢呈哥哥。不过我已经有了专属的背工人!”
“啥?”
谷荔歪歪头,“就是我爹见我走不快,专门给我找了个背人的继哥哥!”
华强生被这丫头的口无遮拦弄得一时没法接话,倒是陶春花不在意地朝这边笑了笑,“小孩子能有什么恶意,难得小荔儿还记得云望背她的情分。”
华强生:-------
谷荔:-----
陶春花莫不是也中毒了,说的是人话么。她不是最护犊子,还总是防备自己的么?
华强生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分赃的事来。
要张同义说,谷荔找到的金银就归谷家所有。他们就拿周乃安之前付给他们的银票就行。
可华强生不同意。
他拿出了周乃安给的五百两的银票,与谷荔摊开的包袱放到了一起,让张同义重新分配。
谷荔不由得更佩服华强生了,这是让大家都参与了前后两件事,谁都别说事。
虽然最后分到谷家的银两也大差不差,但意义不一样了。
剩下的几根簪子和几串珍珠项链,华强生做主划给了出力比较多的张同义和谷满仓。
他们两家都出了三个人!
谷荔也算一个。
谷荔喜滋滋地拿起两串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高兴自己没有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孩子而被人忽略了功劳。
“哎,这么多好东西,那周县令平时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幸好最后都用之于民了。”说着就往自己脖子上戴项链。
这么大的珍珠,品相还这么好,随便卖一卖都不止五百两。这群没见识的粗汉子。
谷荔将珍珠项链塞进衣领里,还拍了拍。
嘿嘿,磨成粉拿来敷脸,肯定能挽救一把她粗糙起皮的脸蛋儿!
谷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做派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冲淡了曲折一天的疲乏。
“对,小荔儿说的对,那狗县令死得不冤!”
“刘铁头,你小声点!”
“哈哈哈!”
“小荔儿,粥好了,我给你盛出来了!”
“哎,我来啦!”谷荔起身丢下围坐在一起的臭臭的男人们,奔向了她的饭碗。
谷荔和谷满仓两人都不会做饭,这一路上一直都是陶春花负责一家人的吃食。
谷荔留下贺家三人,不仅看中陶春花得谷满仓的喜欢,还有就是她会做饭,即使只有两粒米,她也有能给你煮出一锅的粥来的本事。
有爹有娘,有烟火,那才是家!
谷荔不但要给自己一个家,她也要给亲爹一个家!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走得很顺畅。
谷荔都快成团宠了,只要一露出走不动的疲态,华家两儿子就争着要背她。
谷荔怕他们因为争夺自己打起来,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名声,就勉为其难地跟兄弟俩商量,让两人轮流背。
尽量做到雨露均沾,不偏不斜!
太受欢迎了也麻烦。
直到他们踏进了乌丰的地界,谷荔都没再让贺云望背过一次,两人连说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乌丰城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户籍的排一列,没有户籍的黑户排一列,没有户籍有十人以上担保的再排一列。
镖局的人经常需要外出,所以他们的户贴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他们排的这一列也是前进速度最快的。
但流民众多,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前面。
谷荔没在队伍里,她拉着华呈一路窜到了最前面,转了半天才回到谷满仓的身边。
贺云望冷冷地看着被华呈牵在手里的小手,又淡淡瞥开视线。
同样都是哥哥,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真是个区别对待的坏女孩!
“爹,我刚打听了一圈,有户籍证明的也要被分到城外的乡下去。区别大概就是被分配的地方的好坏。想留在乌丰城里恐怕不会很容易。”谷荔做了个捏袖袋的动作。
华强生一直注意着鬼灵精的小丫头,闻言,他问:“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谷满仓干脆将女儿抱到了臂弯上,几个男人立马将父女俩围在了中间。
谷荔:-----
一圈的头臭熏得她眼睛又泛起了疼。
瞬间被挤出包围圈的华呈:-----
他也跟着去了,怎么没人问一问他?
不过,问了他也答不出什么来。他没有荔儿妹妹那么厚的脸皮,被守军从帐篷里连赶了几次,她还能不死心地钻进去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