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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墨白没理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发簪。

是宁淼的!

是宁淼经常戴的那枚双蝶珠翠发簪!

所以,这具尸体是.......

不!

不可能是她。

他已派赤风去送她了,若没赶上她,赤风必回来禀报了。

赤风没回来,说明已安全送她回府去了。

所以,定然不是她。

虽这般想着,但一颗心好像还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着,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视线从手中发簪缓缓移向面前的尸体。

头发已烧没,面部已烧焦,上身的衣服也已烧得什么都看不出,但能清楚地看到心口处被刺过。

很深,应该是致命伤。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尸体的手上。

烧焦的手上似是攥着什么东西。

他颤抖着执起她的手掰开,一枚烧了一半还剩一半的发簪入眼,他再次瞳孔剧烈一缩。

是他送给宁淼的那枚香檀木雕刻发簪!

如果说刚刚那枚双蝶珠翠发簪是在市面上买的,别人可能也有,那这枚......

这枚是他定制的,世间仅此一枚啊!

耳边嗡鸣,眼前一阵一阵发白,他跌坐到地上。

柳永宁和虞文都吓一跳,一左一右准备搀扶他:“宴大人。”

宴墨白好似听不到,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焦尸,一手攥着一根发簪,整个人在薄颤。

柳永宁和虞文都被他的样子吓到。

两人对视一眼,虞文再次小心翼翼询问:“宴大人可是认识死者?”

宴墨白恍若未闻。

虞文又唤了两声:“宴大人,宴大人......”

宴墨白这才脸色煞白地怔怔回神,眸子空洞地转,声音嘶哑:“是我的......我的......长嫂。”

虞文和柳永宁都大骇。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虞文拾步出门去跟昭庆帝禀报。

“启禀皇上,宴大人说死者是他长嫂。”

一语如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全场震惊。

永昌侯府长媳?

不少人想起来了,今日宫宴上送胭脂前来的那名女子。

皇后更是大惊失色:“她......”

她怎么会在海棠宫?怎么会死在这里?

昭庆帝皱眉,举步前往暗房。

其他人自然也连忙跟在后面。

一行人刚来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宴墨白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别进来!”

那一声吼,似受伤的困兽。

所有人都吓一跳,包括昭庆帝。

他的脚就生生顿在了门口。

可门已烧毁,门口大开,就算不进来,在门口他亦是能看到暗房中情景。

他看到女子烧焦的尸体曲着腿、下肢大开,他看到宴墨白脱了自己外袍盖在尸体的下半身上。

他这才举步进去。

众人也跟着一起。

虽然尸体的下半身已被墨袍所掩,但大家看到尸体的上半身时,还是都惊了。

面目全非,可怖骇人。

而更骇人的,是宴墨白。

只见他目眦欲裂,眸底猩红,像是眼珠子被人戳破了,眼睛里都是血一样,而一张脸又煞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五官扭曲,整个人异常狰狞。

昭庆帝都有些被他的样子吓住。

众人更是不敢靠前,也不敢吭声。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着,包括昭庆帝。

看着宴墨白跪坐在焦尸旁边,看着他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将手里的两枚发簪递给近旁的柳永宁。

柳永宁连忙接过。

这是现场证物。

见宴墨白将焦尸上半身扶坐起来,虞文以为他要开始验尸,当即蹲下去帮忙。

却是被宴墨白一把挥开。

虞文再次被挥得跌坐到地上。

虞文有些无语,看了看昭庆帝。

见昭庆帝没做声,他只得默然爬起来,也不敢再次去搭手。

所有人继续看着,看着宴墨白去检查焦尸的背。

因为被烧时,是平躺在地上的,所以,纵使正面被烧得全焦,背面还是有些地方没被烧到,甚至还残有衣料。

大家看着宴墨白颤抖着手将衣料撕掉扔在一旁,看着他垂眸去细看焦尸的背。

因为他敛着眉眼且低着头,大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和眼中变化的情绪。

只见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将焦尸放回地上,仰起头。

大家以为他是去看头顶烧得不成样子的房梁,下一刻又发现不是,他仰头向天,是闭着眼的。

对,双目紧闭。

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脖子上的青筋。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家只是觉得从未见过他如此大动情绪。

好在都知道死的是他的嫂子,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死的是他什么至关重要的人呢。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传言他跟府中亲人无一人亲厚,甚至视同仇人,如今看来,他还是很念手足之情的,连大哥的妻子都那般在意。

宁王瞥了一眼昭庆帝,又看了看众人反应,微微拢眉。

他拾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宴墨白的肩,并攥了一下以示提醒:“节哀。”

宴墨白缓缓睁开眼睛。

眼里的猩红已经褪去,只剩眼角还泛着一些薄红。

他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不知是跪坐太久,双脚酸麻,还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他双腿无力一软,差点没站住。

还是边上宁王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他才没摔下去。

“二位大人验吧,我是亲属,当避嫌。”宴墨白哑声道。

柳永宁和虞文点点头,蹲下去,开始查验尸体。

——

这厢,康王在太医的银针刺激下苏醒过来。

“殿下,您醒了。”太医喜道。

舒妃连忙上前,红着眼睛问他:“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记忆慢慢回笼,康王一个激灵骤然坐起。

他竟然被宁淼那个女人给暗算了!

他一把攥了舒妃的手:“宁淼呢?铃铛呢?”

舒妃流着泪摇头。

康王皱眉,脸上很痛,他也顾不上在意,直接掀被下榻,跻了鞋子,连拔都顾不上拔起,就迫不及待出了偏殿。

见院子里宫人跪了一片,他有些莫名。

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顾不上问,他直奔暗房而去。

看到暗房一片残破狼藉,显然经历过大火,他惊骇。

脚步虚浮地入了暗房,发现暗房里都是人,他父皇也在。

“父皇......”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疾步而来,玄衣如墨,是宴墨白。

直直冲到他面前,挥起一拳,砸到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