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夜对樱舞家的仙狐可没什么敬畏之心,他听说有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狐狸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无论是人是妖,都逃不出千年的寿限。
长生不老?这世上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长生不老,神也……他不信这世上有神。
九世家统一大夏不过五千年,迄今所有可信的历史记录中被称为“神”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高阶的修炼者罢了。
所以说,玉藻前长生不老,这事在他的耳中格外地荒唐。
偏偏春岚对此深信不疑。
玉藻前是神,神长生不老,毋庸置疑。
叶夜又沉思了一会,随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他对春岚说:“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启程去樱舞。”
“啊?去我家?”
“对,我想亲自见见玉藻前。”
“仙狐不会想见你的。”
“见不见我是她的事,你的任务就是带我过去。向北穿过黄泉川就可以到樱舞家的地盘了吧。”
春岚还有些难以置信:“对,但是,那个……会津我们不管了吗?”
“不管了,我现在对玉藻前更感兴趣了。”
“哦……”
春岚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玉藻前大神不可能输给叶夜,但如果叶夜不自量力去挑衅玉藻前死了的话,净琉璃的失心要怎么治呢?
她叹了口气,看向角落里无言地抱着膝盖的公主殿下。
……
处理完魔法少女和云清菊的事后,叶夜对云定海说出了他的计划。
“什么?明天就走吗?想去樱舞?”
“对。”
叶夜跟云定海讲了番自己的计划。
“希望将军应允。”
“出使樱舞?劝降?你这不是异想天开?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让樱花八姓之一投降?就算樱舞家是墙头草,也不会被你这小风吹动啊!”
叶夜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这下换云定海不理解了:“你也觉得?那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提,知道这是军营吗!知道军中无戏言吗!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叶弟弟的份上,我一定要给你重打八十军棍!”
叶夜毫无惧色:“是姐姐的遗书。”
云定海沉默良久,借此时机,叶夜将自己伪造好的锦囊交给云定海:“姐姐嘱咐我,如果云将军再次被九川的舰队困扰,而她又不在的话,就打开她留给我的锦囊,按锦囊上的指示行动。”
“这是……小叶的字迹……”云定海看着那熟悉的娟秀小字,不禁悲从中来。
“我那时候还以为姐姐是说她可能有事不在军中,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在’啊……”
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
“小叶啊……”提起小叶,云定海哽咽了,“她,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节哀,姐夫……”叶夜趁机凑近乎,“但既然他觉得我去樱舞可以改变战局,那就让我去吧。她相信我,我也会相信我。”
云定海打开锦囊,上面写的只有短短一句话:“去樱舞。”
“好!”云定海振奋精神,“既然小叶觉得你能行,那本将军就破个例!”
他取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叶夜。
鎏金沥玉的龙纹,显得华贵又大气。剑鞘上雕着几个大字“大夏卫将军云定海”,刻有瑰丽的符文篆,这几乎可以视作大夏朝廷的防伪标志。
“这是我领卫将军一职时,朝廷所发的佩剑,以此为信物,证明你是我的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樱舞或许也会愿意听你说几句话。”
“仅凭此剑不能调兵,但其它大夏将官见到此剑,多少愿意为你行个方便。不过,若是我听说你仗着我的配剑狐假虎威,哪怕你是小叶的弟弟,也定斩不赦!”
“定不辜负将军信任!”
“也别辜负了小叶……樱花一战,我们就算是为了小叶,也一定要赢!”
……
当晚,春岚也难得休息一次。
叶夜说明天就要去黄泉川腹地了,不养好精神可不好应对那里的鬼祟,今晚就不用侍寝了。
春岚感叹一声这人还有点人性。
当晚她就和净琉璃一起,美美地睡了一觉。
可有人还没睡。
九川泷把兵书收起,揉了揉干涩的双眼。
窗外夜色已深。
大夏近日不再尝试强攻会津,而改以袭扰为主,试图将他们拖死。
会津和关原幕府的通讯已被切断,幕府给他们的最后一条命令是“守住会津,威胁大夏的侧翼。天原城的防御尚未准备完全,他必须为伊势的败绩将功折罪,拖不到最后一刻不准退兵。”
他觉得这是个有问题的计划,想要真正给大夏不得不重视的威胁,那就得给他配属一支强大的陆军。
他的舰队又上不了岸,大夏理他吗?
现在,不给军力增援,只给他灵石补给,逼他在无关痛痒的地方跟大夏死掐。
他再次对这个幕府感到了失望。
但是,自己不能不听。
绝不能开违反军令的坏头,让幕府本就摇摇欲坠的凝聚力土崩瓦解。
既然驻守会津稍微有点用,那就守吧。
樱川号上,九川泷一会看看兵书,一会看看地图,时不时闭目推演,模拟交战双方的反应,寻找有没有击败大夏的可能。
此时,九川的将士们大多已经入眠,只有少数巡逻的岗哨警戒着四周。
大家都很疲惫,好不容易有一天没打仗,睡得十分香甜。
正在闭目推演之时,九川泷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熄灭了屋中的烛灯,让舰长室内一片昏暗。
他本能地警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虽然樱川号的防护阵警戒阵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作为一个将军,他对这样“切断讯息”的事有本能的警觉。
立刻,他再次将蜡烛点起,想要出门检查状况之时。
他发现,舰长室里多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大夏的将军明光甲,腰间佩有龙纹宝剑,气度非凡。
可他却说出了一口流利的樱花语。
“我乃大夏卫将军云定海,今日希望能与九川君聊聊。”
九川泷有很多想问的。
比如你真的是云定海吗?怎么绕过这么多封锁潜入舰长室的?以及你孤身前来,不怕被我们合力围杀吗?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九川泷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