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江怜与那双儿女都捧在了心尖尖上,用爱灌养,用心对待,甚至她坐月子期间,周庆元也是日日相伴,事无巨细。
可惜他心中挚爱永远也无人能替代,江怜来迟了,但来的也正好,如今的周庆元成熟稳重,经历了种种,使得他知道更容易清楚江怜的心声。
江怜与他在一起,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她只需要待在周庆元身边,就能无忧无虑,一切随心。
可心脏的大小有限,在被爱意填满之后,它总会溢出,在某个周庆元回来的夜晚,他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开始与江怜讲述当日所发生的一些趣事。
江怜也会起身来到他身旁帮他宽衣解带,可就在她帮周庆元将外衣挂到架子上后,她却没了声,但周庆元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自顾自的一边讲,一边朝着床榻走去,可就在这时,他的后背却遭受了撞击,一双纤细的手绕到了前头,揽住了自己的腰。
周庆元浑然一怔,随后他的眼神就软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低头向她看去,他眼里揉碎了温柔,轻声道:“怜儿,你这是怎……”
“唔!”话没说完,他就被一双柔软的唇瓣封住,周庆元下意识还是想将她推开,可她实在是太用力了,指尖游离在后背,舌尖在向他不断索取。
与先前的每一次相吻都不同,这次既凶猛,又热烈,他甚至能听见江怜的心声,而周庆元僵持不下,最后也终于沦陷在了其中。
他抬手搂住江怜,更加深情的回吻了过去,江怜有些招架不住,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后仰,可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托住。
他们吻得太深,太久,以至于让江怜感到有些窒息时,她才依依不舍的从中抽离了出来,唇瓣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她眼尾染了绯,眼波流转,情丝缱绻,两人的胸膛跌宕起伏,眼神炽烈,暗流涌动。
周庆元没有做声,他俯身将江怜打横抱起,带着人一步一步,回到了床榻上。
纱幔缓缓落下,烛台悄然熄灭。
直至周庆元最后一次闭关,而那时的他身体似乎也已经快到了尽数,他拉着江怜的手,满眼都是怜惜,他温声安抚道:“我此次闭关可能要很久,派中事宜你都不用操心,若遇困难,便与决明说……”
他对江怜说了许多许多,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尽管他知道周淮与江怜是什么关系,尽管他也知道自己与周淮的生死契已然到了时日。
“庆元”,江怜反握住他的手,她眼含不忍,忧心忡忡,隐约能察觉到周淮近日的不对劲,她想提醒,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都知道”,周庆元疲惫的笑了笑,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江怜的手背,解释道:“为着我曾对他动过一次手,我也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怀恨在心。若他想要,给他便是,只是……”
“罢了”,周庆元轻轻一声叹息,随后勾起嘴角笑了笑,温声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要照顾好自己,切莫受委屈了。”
这么多年,也就见周淮动了这么一次心,虽然他将江怜硬推给了自己,想来情愫难得,哪怕自己不在了,他应该也会照顾好江怜与那双儿女,毕竟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庆元走进了禁闭之处。
面前的视野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之中,随后又重见了光明,只听“咔”一声响,江怜再一次被扔回地上。
只不过这次她再没能缓过来,鼻腔与喉间似是被堵住,使得她无法呼吸,她失神着望着天空,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在脑海中回放,泪水源源不断溢出。
两个孩子不断推搡着江怜的身体,哭着不断哀嚎着“娘亲”。
恍惚间,她似是看见了周庆元来接自己,还是那张老成的笑脸,他在不远处向自己伸出手,温声道:“累了吧?我们回家。”
“怜儿”,她甚至又听见周庆元对自己说:“我不要一丝一毫的勉强。”
若当初知道嫁于你会这般幸福,新婚之夜那天,我就该多笑笑。
没能跳回池中的鱼,终究还是在岸边咽了气。
感知到母亲的离去,周唐猛的抬起头,他咬牙切齿,一双锐利的眼眸中杀意难掩,他怒吼着:“我要杀了你!”随后便与周依,起身朝周淮冲了过来。
“唰”的一声,寒光一闪,两具小小的躯体扑通一下倒在了母亲身边,只是眸中的恨意还未曾消散,齿间仍旧喃喃控诉着周淮的恶行。
“对自己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江如烟从他身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平静的说道:“你还真是凉薄。”
周淮的伫立在江怜的尸体旁,眸中失去了光泽,看着他的心中挚爱,他的妻,他的儿女,唇瓣一启一合,周淮淡漠的说道:“全都去死。”
眼看他转身准备离去,江如烟抬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提醒道:“你该履行承诺了。”
“你有病吗?”周淮推掉了她的手,危险的眯起眼睛,讽刺道:“毁灭三界这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闻言江如烟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她立马追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失信于我?”
周淮没有做声,抬脚便渐行渐远。
察觉到危险的韵味,江如烟立马追了上去,又问道:“你要做什么?”
“夺回浮梦锦”,周淮目视着前方,语气凉薄至极,“称霸修真界。”
“沈月尘不能杀”,江如烟加快了脚步,提醒道:“他对我还有用。”
周淮:“………”
见他不做声,江如烟急了,她伸手拽停了周淮,抬高了声量说道:“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周淮被迫停下,他猛的把手抽了回来,不屑道:“那些忤逆过我的人,我全都要杀!”
江如烟瞪大了双眸,对他吼道:“我是你生母!”
“去你妈的生母”,周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讽刺道:“这些年来你何曾关心过我?于你而言我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你与地上躺着的,已经死去的那几些有何不同?”
“你别忘了是谁提携你到如今这个位置”,江如烟沉声威胁道:“我能让你坐上来,便有法子能让你滚下去,若你执意如此,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呵”,极轻一声笑,周淮笑着轻声道:“那你就试试。”
手中的灵流越来越强,周淮杀红了眼,他凶神恶煞的瞪着三人,咬牙切齿道:“全都给我去死!!!”
余新康咬碎了牙,他随即从宽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将瓶塞打开,随后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倒入口中直接咬碎。
体内瞬间涌入一股强大的力量,眸光一沉,他反手结印,抬手就朝周淮打过去一道气刃。
没想到余新康会法术,周淮蓦地睁大了双眸,他赶忙停下操控傀儡,反手就召唤出专武进行格挡。
“爹!”瞧见一道气刃从身后飞出,余朔猛的回头看去,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能逆改所修之道的药,算是余新康耗尽了毕生心血所研制出来的,但它对人体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以余新康的身子状况来看,他根本就承受不了这药所带来的伤害。
“周云之!”可余新康却对他充耳不闻,他怒目圆瞪的看着周淮,怒斥道:“我跟你没完!”
“呵!垂死挣扎”,周淮一声嗤笑,讽刺道:“无用之举!”
余新康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掌中汇聚灵流,一段咒诀念出,他眸光一沉,手腕一翻,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出一根根寒光森森的冰凌,他抬手一挥“唰唰”几声,所有的冰凌一触即发,朝着周淮打去。
周淮不慌不乱,他咧嘴一笑,抬手一挥,周身立马支起一层浅色的屏障,将他笼罩在其中,所有的冰凌在触碰到结界的那一瞬,当场被击碎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就算余新康转换了所修之道也无用,毕竟以他自身的状况与修为,根本就撑不了太久,时间一到,他还是只能任人宰割。
可就在这时,一名门生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他来到周淮身边,一躬身,提醒道:“宗主,十二屿的人来了。”
周淮脸色微变,他侧首问道:“来的是何人?”
“是二剑”,门生回答道:“还有位面生的公子。”
“他是不是”,周淮蹙着眉,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随后又问道:“长得挺好看?”
“呃……”,门生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对,远远看上去,有些女子之姿。”
周淮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意识到危险,喃喃道:“还真是他……”
如今他虽能自如操控冥生咒,但他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一心无法二用,若是操控冥生咒,他便不能使用专武。
但晏听与旁人不同,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浮梦锦还在无师之巅内,若没有浮梦锦加持,只怕灵流不稳。
没有犹豫太久,周淮眸光一沉,掌中灌入了一道强悍无比的灵流,他猛一挥手,一道无形的攻击便打了出去,几人遭受了重击,当场就被掀飞了出去。
余新康飞出去最远,直至撞上殿门,不堪重负的殿门当即被击碎成四分五裂,余新康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跌倒在地。
余鸢余朔跟双眸猝然睁大,惊悚道:“爹!!!”
内心极度扭曲的周淮,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咧嘴一笑,趁人不防,他直接宽袖一挥,一根黑色的针从袖中倏地一下飞了出去,一击必中了余新康的喉间。
“唔!”余新康蓦地睁大了眼眸,他痛苦的仰起头看向周淮,张了张口,可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又吐出一口血。
“今日你等运气好,我暂且放你们一马”,周淮一甩宽袖,沉声道:“待他日再相见时,我必取尔等性命!”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记给所有傀儡都下了死令。
“爹!”余鸢此刻已然顾不得周淮了,她快步来到余新康身边,将人扶起,眸光止不住在闪烁,她不知所措的喃喃道:“您,您怎么样了?”
“鸢儿”,余新康眉头紧锁着,额间的汗大颗大颗往外冒,他痛苦的提醒道:“我中了,冥生咒……需,需要尽快销毁。”
“什…什么!?”余鸢的脸色已然惨白,她赶忙从宽袖中开始翻找阻断的药物,颤声道:“没事,咱们吃药,把药吃了就好了爹。”
偏生此刻那些傀儡就跟疯了似的,一窝蜂全都朝他们冲了过来,为了不让他们靠近余鸢,余朔此刻正在前方殊死拼搏。
“没用了”,被刺入黑针的脖颈,此刻已经生出了一条条黑色的纹路,余新康抬手摁住了余鸢翻找的手,胸膛跌宕起伏,他仰起头满脸不忍的看着余鸢,惋惜的说道:“可,可惜啊,不能看到你出嫁的那日了……”
“您别胡说!”泪如雨下,心如刀割,余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搂着余新康的手不自觉在慢慢用力,她哽咽道:“等您好起来,我立马成婚,您说嫁谁我就嫁谁,我再也不……再也不忤逆您了。”
“傻丫头”,余新康眼里闪烁着欣慰的目光,他用尽全力抬起手,将余鸢鬓边的碎发拂去,温声道:“你不想嫁,这世上无人能强迫你,但为父,为父就是……”
侵入体内的冥生咒毒素此刻正在发作,他忍痛忍得发癫,骨瘦嶙峋的身子此刻正止不住的颤抖,可拂在余鸢脸上的手却一点力都舍不得用,他强撑着意识,说道:“就是希望有个知己人能照顾你……”
“我有您与哥哥就够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滴在余新康身上,余鸢抬手捉住了他颤抖的手,哀求道:“旁的我都不要,都不需要啊……我求求您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