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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下了高台,一路狂奔,只觉心中像塞了团乱麻,烦闷不已。
虽说他与耶律拔芹彼此并不熟稔,可眼下,耶律拔芹手中那两万南院军的控制权,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不仅如此,能否与耶律拔芹展开有效谈判,也是关乎全盘计划的关键。
回想起最初与耶律拔芹相遇,彼时因耶律光的威胁与拉拢,双方有了交集。那时杨炯便看出,耶律拔芹有着自身的软肋,是一股可争取的势力。
在他看来,倘若能成功说服耶律拔芹,那局势将大为改观。届时,杨炯手中握有两万金花卫,再加上八千皮室军、山北联军,若能添上这两万南院军,杨炯便有十足的底气能一举荡平整个析津府,为南仙营造出一个清平世界。
可如今,李潆一番操作,把耶律拔芹折腾得够呛。杨炯满心无奈,在这种局面下,要是还能和耶律拔芹谈拢合作,那就简直是见了鬼了。
杨炯匆匆赶到耶律拔芹的房门前,尚未站定,便听到屋内传来接连不断、嘈杂的劝慰声。情况紧急,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抬手猛地一把将门推开,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仅有两个女卫守在一旁,神色慌张抓着耶律拔芹的胳膊。而耶律拔芹正握着一块尖锐的碎磁片,对准自己的脖子,作势要割下去。
突兀的开门声让三人一愣,几乎同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杨炯。
杨炯看向耶律拔芹,只见她衣衫凌乱不堪,原本整齐的云鬓也已散落,发丝随意地披洒,哪还有什么公主仪态。
杨炯眉头轻皱,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紧握着碎瓷片的手,而后用力一夺,将碎瓷片抢了过来,随手扔在地上。
随后,转身看向两名女卫,问道:“吃解药了吗?”
“回主子,解药已经给公主吃下去了。只是…… 公主之前服用的崩尿丸和出恭丹剂量实在太大,药性猛烈。所以,即便服了解药,估计还得等上半盏茶的工夫,药效才能彻底发挥。” 其中一名女卫微微欠身,神色紧张,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恭恭敬敬地向杨炯解释。
杨炯微微点头,摆摆手道:“我明白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名女卫忙不迭地拱手,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慌慌张张地逃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耶律拔芹直勾勾地盯着杨炯,目光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委屈更是溢于言表。
她刚要张嘴说话,却陡然感觉天旋地转,四肢绵软无力,“扑通” 一声瘫倒在地。
此前,她全靠一股求死的执念强撑。可她本就身负重伤,之后又因服用了大量药物,频繁如厕,身体早已被折腾得虚弱不堪,彻底脱了力。
在这期间,即便有安抚司的人在旁照料,可对于向来要强的耶律拔芹而言,根本无法忍受自己像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废人一样,被他人随意摆弄。
这样的遭遇,让她内心的尊严碎成了一地。她看着如今这般狼狈不堪的自己,满心都是委屈、愤怒与羞愤,各种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一齐涌上心头,瞬间将她淹没。
于是,万念俱灰之下,她顿生求死之意,这才引发了刚刚那一幕闹剧。
杨炯见耶律拔芹软软倒下,心猛地一紧,忙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待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急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那两个是你的女人?” 耶律拔芹用力推搡着杨炯的胸膛,试图挣脱他的搀扶,可浑身绵软无力,哪有半分力气。
无奈之下,只能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杨炯,目光中满是质问之色,声音更是冷得仿佛结了冰。
杨炯瞧出她抗拒自己触碰,便轻轻将她扶靠在脚踏上。见她气息逐渐平稳,直言不讳道:“是。”
耶律拔芹听到杨炯的回答,原本就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几下,紧接着,语气愈发冰冷,质问道:“杨炯,我问你,咱俩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没什么仇怨。咱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即便初次相逢,你我也都是受害者,不存在任何过节。” 杨炯目光坦然,诚恳作答。
耶律拔芹没料到杨炯如此坦率,心中对他的认识更深了一层。旋即,她紧盯着杨炯双眸,继续逼问道:“那你的女人打伤我,还用那般不堪的手段羞辱我,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你认为我就该承受这种屈辱吗?”
杨炯这下算是彻底听明白了,耶律拔芹显然看出自己并无加害她的意图,这是在向自己讨说法呢。
当即,杨炯无奈地轻叹一声,解释道:“你应当清楚我和南仙的关系,如今这局势,我不信你毫不知情。既然你选择站在皇帝那边,那咱们自然就是对头。”
耶律拔芹嘴角上扬,嗤笑一声,满脸嘲讽地说道:“好啊,说得可真冠冕堂皇。既然如此,那你还来做什么?”
“呃……” 杨炯一下子被噎住,原本打算跟她谈谈南院军归降的事,可眼下这情形,实在是难以启齿。
耶律拔芹咬着银牙,忍不住大吼起来:“说啊!不就是想让我把两万南院军拱手交给你吗?杨炯,你要有种就直说,让我瞧瞧你这人究竟多没底线!”
杨炯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一沉,冷冷道:“耶律拔芹!你莫不是仗着咱们之前那点过往跟我撒野?你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哈哈哈!我是俘虏!我竟然成了俘虏!好啊,那你杀了我吧!我耶律拔芹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做大辽公主!” 耶律拔芹仰头大笑,随即怒目圆睁,与杨炯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杨炯看向眼前这耶律拔芹一副疯狂模样,实在让他无计可施。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再次碰面,也不该闹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诚如耶律拔芹所说,她确实从未对自己采取过任何敌对行动。虽说自己要帮南仙争夺权力,换做平时,面对耶律拔芹,他或许还能施展些手段,逼她就范。
可眼下,耶律拔芹已然虚弱得只剩下半条命,自己若再折腾她,她恐怕连活下去的希望都微乎其微了。
想到这儿,杨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就当下局势而言,我已经掌控了北山军,不妨跟你交底,我另外还暗藏两万伏兵。要是你能加入我的阵营,那我便有八成把握改天换地,重塑乾坤。
到那时,我向你保证,你依旧是大辽最为尊贵的公主,你麾下这两万兵马,我也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你掌管,你看如何?”
“杨炯!你难道不觉得这想法荒谬至极?先暂且不提你能否成功,就按你所说的情形来分析!你真能替耶律南仙拿主意吗?就算你能,可一旦事成,必然是耶律光继承大统,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说的话,他还会听进去吗?
咱们初次见面时,他就敢背着皇帝来胁迫我。要是我帮他登上皇位,你认为他还会把你的话当回事?” 耶律拔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言辞犀利,直击要害。
杨炯听了这话,沉思片刻后,回道:“那这样,西北招讨司归你管辖。那儿紧邻西夏故地,我也可保你周全。”
“你为了耶律南仙,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耶律拔芹神色复杂,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炯一脸严肃,语气郑重地回应:“不全是为了她。这种改天换地的大事,向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但凡有一丝可能能让我的兄弟免受伤亡,我都会全力以赴去争取。而你手中这两万兵马,若是能倒戈相助,那皇帝手中其余势力便都有招揽的希望,所以我必须尝试。”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耶律拔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杨炯,眼神中满是戏谑。
“我会竭尽全力保住我兄弟的性命,倘若实在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勉强。今日午时,我藏在暗处的两万兵马就会赶到。
届时,我军总计两万八千人,足以诛灭你这南院军。之后换上他们的旗帜与甲胄,由你带领我们入析津!” 杨炯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给耶律拔芹,态度坦诚而坚决。
耶律拔芹听了杨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怒火中烧,大吼起来:“杨炯!我耶律拔芹生是大辽的人,死是大辽的鬼,绝不可能做那叛国的公主!你给我立刻滚出去!滚!”
杨炯深深地看了一眼披头散发、衣裙凌乱的耶律拔芹,缓缓转过身,声音低沉道:“明日午时之前给我答复,我等你。”
说完,杨炯不再多做停留,迈步朝门外走去。
“你休想!”
“我耶律拔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你!”
“我永远都不会向耶律南仙低头!”
“我耶律……”
就在这时,“哗啦啦” 一阵尴尬的声响传来,杨炯听到此声,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刚要转身,就听见耶律拔芹近乎尖厉地喊叫:“你滚啊!滚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急切,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杨炯无奈地轻叹一声,停下了转身的动作,对着门外说道:“来人呐!公主喝茶时弄湿了衣裙,去取……”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 “砰砰” 两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杨炯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耶律拔芹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量,竟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的泪水喷涌而出,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眼看着就要抓到地上的碎瓷片。
杨炯心中一惊,连忙快走几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瓷片,随即蹲下身子,将早已哭得妆容花乱、狼狈不堪的耶律拔芹抱了起来,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咱们换一条更漂亮的裙子。”
耶律拔芹软绵绵地瘫在杨炯怀里,眼神空洞,没有说一句话,可那不断流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主子,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萧小奴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杨炯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耶律拔芹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没有丝毫犹豫,开口说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个茶壶。”
“哦!” 萧小奴应了一声,随即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无声地吐槽道:“打翻个茶壶,当我是聋子听不出来吗?”
搞怪完后,她也不想再听这些让她心烦的事儿,随即将远处的安抚司的人都打发走,自己则远远地站着,气鼓鼓地踹起了旁边的树干。
屋内,杨炯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心里明白,像耶律拔芹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更何况还是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出尽洋相。再加上她本就性格刚烈,刚才又听到自己打算利用她混入析津府,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这才让她一时萌生了求死的念头。
杨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情况和之前南仙那次截然不同。南仙当时是生病,而且两人之间本就有感情基础,所以杨炯照顾她时没有丝毫顾虑。
想到这里,杨炯又长叹一声。他看了一眼耶律拔芹那已经浸湿的裙摆,一咬牙,手上使力,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耶律拔芹大概是被杨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杨炯的脖颈,嘴里发出一声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惊呼。
紧接着,杨炯便突感腰身又传来一阵温热。
杨炯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动作轻柔地将耶律拔芹放置在床榻上。
看着她那如死灰般毫无生气的眼眸,轻声哄道:“我去叫个女卫过来伺候你,好不好?”
耶律拔芹却将头深深埋进衾被里,整个人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要将满心的委屈与痛苦都藏起来,那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见她这般模样,杨炯无奈至极,忍不住骂道:“耶律拔芹!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就为了这点破事就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辽公主,你也不觉得害臊!”
“你懂什么!” 耶律拔芹猛地转过头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着,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我从小就没了母亲,长大后又被皇帝当成交易的筹码,送去给别人做谍子。耶律光更是将我送给你做礼物,现在又被你们这样欺负!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好好活下去了,可你却连我最后一丝尊严都要夺走,你就是个混蛋!”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自己手里握着两万大军,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甘愿被别人摆弄?现在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当初怎么不敢跟皇帝发脾气,怎么不跟耶律光拼个你死我活?” 杨炯看着耶律拔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我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都想把我卷入这纷争之中,你们全都是混蛋!混蛋!” 耶律拔芹泪流满面,妆容早已花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般,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
曾经大辽第一美人的风采荡然无存,此刻的她,和那落魄的亡国公主也没什么两样。
杨炯懒得再跟她争辩下去,几步走到衣柜前,从中挑选出一件素色长裙,然后回到耶律拔芹面前,冷冷道:“想死可以,等我进了析津府之后你再死,到时候我要是拦着你,我就是狗!说,要我帮你换衣服,还是叫女卫来帮你换?”
耶律拔芹的眼底满是屈辱,泪水无声滑落,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杨炯,眼神里满是恨意。
杨炯见状,猛地一把掀开了耶律拔芹身上的被子,紧接着又迅速将被子往上一盖,蒙住了她的头,刚准备动手帮她换衣服,却冷不防地被耶律拔芹将被子掀到了一旁。
她瞪圆了双眼,眼眶通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任由泪水默默地流淌。
杨炯顿感无奈,再次用被子蒙住她的头,可耶律拔芹又一次迅速地掀开。如此这般反复了好几次,杨炯终于彻底被激怒,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卫帮你换你不同意,我帮你换你也不愿意,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你已经看过我了,这辈子你别想就这么轻易走掉!我耶律拔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杀了你!” 耶律拔芹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但那眼神中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行行行!算你狠!我还不想管你这破事儿了呢!” 杨炯气呼呼地直接把裙子扔到耶律拔芹身上,转身就打算去叫萧小奴进来帮忙。
“从来没有人看过我的身体,女人也不行。” 耶律拔芹那冷淡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都嫁过人了,会没人看过你的身体?” 杨炯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信。
耶律拔芹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一旁,缓缓说道:“我最珍贵的两样东西,贞洁和尊严,都被你给毁了!”
“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我当时昏迷,又不是真傻。你说是我干的,那就是我干的了?” 杨炯冷笑一声,嘴上虽然强硬,可心里却有点没底,这耶律拔芹不会是想玩仙人跳吧。
耶律拔芹不再说话,只是别过了头,任由泪水打湿了枕头。
杨炯见状,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心脏突突直跳。
他重新走到床前,一把掰过耶律拔芹的下巴,语气冰冷道:“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讲清楚!”
“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耶律拔芹没好气地回怼道。
“明白个屁!你少跟我耍这些弯弯绕绕的把戏,赶紧告诉我,当日到底有没有……” 杨炯又急又气,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耶律拔芹冷笑连连,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真假你真的会在意吗?就算是真的,你会为我出头吗?还不是和假的没什么区别。”
“那你干嘛又提这事儿?你完全可以不说啊!” 杨炯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便察觉到她言行之间的矛盾。
从这一点来看,果然不能只听女人嘴上说什么,必须得看她们实际做了什么。耶律拔芹既然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做打算,不然她也不会话说一半就停下。
耶律拔芹盯着杨炯看了许久,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说道:“我就是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话音刚落,耶律拔芹的嘴角突然流出一道刺目的鲜血。
“卧槽!” 杨炯惊得大叫一声,连忙一把掐住耶律拔芹的双颊,用力一掰,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耶律拔芹的下巴被他生生卸了下来。
紧接着,杨炯将她的嘴巴用力掰开,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待看到伤口不算太深,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满嘴是血的耶律拔芹,杨炯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他猛地狠狠吻上她的薄唇,迎着耶律拔芹那充满震惊的目光,眼底满是报复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杨炯起身,“呸” 地一声将嘴里的鲜血吐在一旁。他看着羞愤欲绝的耶律拔芹,将她的下巴接上,冷冷道:“跟我耍狠是吧!之前就是我太惯着你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一点都不老实。”
说完,杨炯拿起那条素色裙子,在耶律拔芹又惊又愤的目光注视下,开始给她换起了衣服。
两人四目相对,杨炯神色平静,没有丝毫邪念,而耶律拔芹的眼中满是羞愤,脸颊瞬间被晚霞晕染。
杨炯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逗弄她的念头。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缓缓吟道:
“翠蔓纤纤萦石底,玉露泠泠,悄湿银茎细。九曲阑干扶影起,含风欲绾春云髻。
雪萼初匀香暗递,欲绽还垂,半掩玲珑意。一点檀心偷照水,低颤向人羞难避。”
“你…… 你这个混蛋!” 耶律拔芹本就满心羞愤,此刻听着杨炯吟诵的那首《蝶恋花》,再联想当下这尴尬又暧昧的场景,哪里还不明白杨炯话里的意思。
“哎!你怎么能平白无故骂人呢?我可是素有长安探花郎的名号,今日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一朵娇艳的星芹花,一时诗兴大发,吟诵咏花之词,这有何不可?” 杨炯大声辩驳,随后用温水仔细地给耶律拔芹擦拭了一遍身体,帮她重新换上了素色纱裙。
随后,杨炯双手背在身后,直直地盯着耶律拔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你…… 你招惹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耶律拔芹咬着银牙,眼中满是怒火,死死地瞪着杨炯。
杨炯见状,爽朗地大笑起来:“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哼!” 耶律拔芹冷哼一声,双手紧紧地抓着衾被,不发一言。
杨炯看到她这副模样,神情越发自信,当下悠悠道:“那天你离开之后,我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情况,被子上没有留下梅红,我身上也没有沾染脂粉的香气。所以,当时我就断定,你我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还有,我是做香水生意的,对各种香气特别敏感。你那天用的脂粉香味独特,我一直都记得。后来我找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大辽国御用的烬罗香。这种胭脂有个特点,一碰到汗水就会黏在皮肤上。那天我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烬罗香。
刚才,我给你擦身体的时候,又偷偷在你脖颈处抹了一点,味道没错,还是烬罗香,而且遇水就黏!”
说着,杨炯伸出食指,在自己手臂上抹了一下,然后凑到耶律拔芹面前,脸上满是戏谑。
耶律拔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硬道:“随你怎么说!”
“你这仙人跳,跟长安那些风月场中的姐姐们比起来,可差得远了!想我长安探花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靠的就是心思细腻、做事耐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 杨炯满脸得意,毫不留情地继续嘲讽着耶律拔芹。
耶律拔芹见他竟把自己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一脚踢向杨炯的下体。
杨炯吓了一跳,好在耶律拔芹本就武功平平,先前又被折腾得浑身绵软无力,这一脚可以说毫无力度。
杨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莲足,冷笑道:“你还跟我耍起无赖来了?小心我把你现在这副丑样子画成画,让整个析津府的人都瞧瞧!”
“你……!你杀了我吧!” 耶律拔芹右脚用力扭动了几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便彻底泄了气,向后一仰,干脆装起了死人。
杨炯冷哼一声,嘲讽道:“连说谎都不会,你那贞洁卫的绑带还是未出阁女子才用的五色彩线双花绑,你以为能骗过我?再去练练吧你!”
耶律拔芹的身躯微微颤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杨炯见状,也不想再逗她,直接开口问道:“说说吧,为什么要骗我?”
耶律拔芹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双腿紧紧夹着,闭上双眼,眉头拧成了一团。
杨炯疑惑地看着她,随即瞬间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你可别……我刚给你换的裙子!”
说着,杨炯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快步走到屏风后的恭桶前,把她放了上去,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你……你出去!” 耶律拔芹又气又急,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杨炯无奈,走到屏风外,嘴里嘟囔着:“星芹花瓣我都看过了,有啥害羞的!”
“杨炯!你…… 你……哗啦啦啦啦!” 耶律拔芹话刚说了一半,便传来一阵羞人的声音,让她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才渐渐停歇。
杨炯重新回到屏风后,只见耶律拔芹双手捂着脸,根本不敢看他,脸上那泛起的红晕怎么也散不开。
“你恢复体力了吗?” 杨炯沉声问道。
耶律拔芹只是捂着脸,不发一言。
杨炯无奈苦笑,再次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后,轻轻拨开她的手,没好气道:“行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你害羞什么。”
“你还说!” 耶律拔芹又羞又愤,一脚踹向杨炯的肚子。
杨炯瞪了她一眼,死死抓住她的莲足,怒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哼!” 耶律拔芹冷哼一声,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杨炯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我尽量满足你,别耍那些小心思,更别玩什么仙人跳,你这手段还不够高明!”
耶律拔芹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想让我倒戈也不是不行,可我和耶律南仙合不来,要是我帮她掌权,今后我的安全谁来保障?你的话,我信不过。”
“直接说你的条件!” 杨炯用力捏了捏她那小巧精致、趾角俏利的莲足,瞪着眼催促道。
耶律拔芹吃痛地轻呼一声,狠狠地拍了杨炯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道:“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耶律拔芹一脸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你疯了?我要是做了你的驸马,南仙第一个就得宰了你!” 杨炯没好气地说道。
耶律拔芹轻轻撩起一缕发丝,轻笑道:“我帮耶律南仙掌权,手里又握着两万兵力,她肯定不会放心我。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先和你大婚,以她那孤傲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嫁给你。
这样,我靠着你的名头,就能远离京城,彻底摆脱束缚。到时候,我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要是想让孩子没娘,就看着她杀我好了。”
杨炯听了她的话,沉默了许久,随后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郑重地说:“绝对不可能,南仙对我有大恩,她给我的都是她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耶律拔芹淡淡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莲足,耸耸肩道:“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娶我,当南院驸马,既能保住你兄弟们的命,又能兵不血刃地进入皇城,帮耶律南仙取得胜利。二是为了耶律南仙拒绝我,白白搭上你那些兄弟的性命,你自己选吧。”
“你……” 杨炯瞪着一脸胸有成竹的耶律拔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风水轮流转的感觉,怎么绕了一圈,反倒被她给威胁了?
“请回吧,记得明天正午前给我答复哟!” 耶律拔芹摆了摆手,盖上衾被,直接下了逐客令。
杨炯见此,瞋视其背,咬牙,冷哼,离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