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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也刻意躲闪着陈平和王队长,不与二人对视。

因为他内心知晓他一个公家干部,领着村里的领导班子和后生们拿着武器打架斗殴。

这事说小就小,说大也很大。

毕竟影响很不好,万一以后其他大队或者村庄有样学样,一遇到事便拿着铁锹和锄头通过武力来解决问题,就不好了。

但当时情况确实比较复杂,那一群歹人都是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之人。

他们就算是拿了武器防身,也打不过那帮歹人,更别提不拿武器了。

大队长面色的异样,清晰的落进了陈平和王队长的眼里。

二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如他们刚刚所说的一般。

面对歹人行凶,拿着武器防身才是上策。

所以二人自然不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陈平清了清嗓子,出生安抚大队长道。

“王胜利同志,你不必解释,我和王队都相信你。

王家村大队能用你这样负责的大队长,是王家村大队的福分。

今日你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合情合理且符合规章制度的。

但这件案情了结后,治安局回向你们所在的公社提出表扬。

一切表彰皆由你们大队代为发放。”

一听说有表彰,大队长,原本心虚的脸色瞬间喜笑颜开,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而后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笑得这么开心,又急忙把露在外面的大门牙收了回去。

真诚道谢道:“谢谢,谢谢治安员同志,谢谢你们。”

大队长心里美滋滋的,有了治安局的表彰,那今年的先进集体先进大队,就一定是他们王家村大队的了。

先进大队不仅有荣誉表彰还有一定的物资奖励,甚至在交公粮的时候,还能占个前排。

这是全村人的荣誉,大队长心里怎么能不开心呢?

就是有些对不起王家的人。

这个表彰看是讲给整个王家村大队,实则是治安局和公家安抚王家人的一种手段。

大队长心里门清呢?

但对于表彰诱惑,不管是他还是队员们都是抗拒不了的。

大队长心底暗自决定,回去以后和领导班子们商量一下,给王家人批上一段时间的假,工分每人每天按满工分来计。

一是留出时间让王家人养伤,二是尽力补贴弥补一下他们。

想必,表彰和工分之间领导班子绝对会选择表彰。

陈平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笔录本合上,握在手心里。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陈平话音落下,和身旁的王队长一起站了起来。

“王胜利同志,你暂且在这休息一下。

我们去其他人那里看一下。”

“好好好。”大队长连连点头应好。

陈平和王队长并肩走出了笔录室,站在走廊上,小声交谈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二人便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去的方向赫然是询问室。

询问室里面的布置,相比于记录式很是简陋,灯光也是那种冰冷的光亮,黑漆漆的铁栅栏,白底红字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识是那样的显目。

暗红色的桌椅上是冰凉的银手铐,紧紧的扣着刘老黑的手啊,脚上倒是没有固定。

但刘老黑之前和江暮交过手,脚腕和脚面早就经历过蹂躏,此刻肿的像发面馒头一样高。

殷红的血液浸透鞋子,腻乎乎的触感发着阵阵的凉意。

暗红色的颜色触目惊心。

刘老黑在回答治安员的问题的时候,时不时就会痛得呲牙咧嘴的倒吸几口凉气。

需要过好久才能压下,刺骨的痛意。

陈平走进询问室,正好听到刘老黑向治安员提出先医治伤势的请求。

“治安员同志,我的脚实在痛的很,能不能先让我到医院,或者你们帮我请一个医生过来,处理一下伤势啊?

你们放心,现在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了。

该坦白的我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的,我实在是太痛了,这也影响你们问话不是?

而且对于治安局的相关规章制度,我也是了解过的。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嫌疑人亦或者是被判了刑的犯人,那都是具有人道权利的。

嘶,是真受不了了。”

刘老黑半是恳求半事讲道理的得不得的讲了这么多话。

然而就坐在他对面的治安员们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很是镇定地开口拒绝。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那你肯定也知道;。

只有你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了,我们才能和你一起到医院暂时诊治吧。

拖延什么时间呢?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下手那么狠?

集体斗殴,你们这下手程度完全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

治安员一想起刚刚他们赶到王家村后山悬崖处见到的那一滩滩血迹,心底就止不住的愤怒。

满脸怒容的站起身,猛拍了一下桌面,厉声道:

“这就是在故意杀人,老实交代,不要耍滑头。”

突如其来的拍案声和怒吼声,让本就疼痛难忍的刘老黑浑身一震。

脚面上又涌出了阵阵热流,粘腻感更盛了些。

刘老黑的上半身趴在椅桌面上,皱着眉咬着牙扛过这一阵的痛意。

治安员同样皱眉,目光不善的盯着刘老黑,没有意思想要上前询问的意思。

“小刘,你去把张医生喊来给他看看。”陈平开口道:“他一直这样硬扛,也不是办法。

这样什么时候能问出事情真相。”

被陈平称为小刘的治安员在听到陈平说,要给刘老黑请医生。

很不愤的瞪大了双眼,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像刘老黑这样罪大恶极,心狠手辣的罪犯就该好好疼一疼,才能长记性。

但再多的疑惑不解也被服从命令的铁律给压了下去。

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嗡声道:“我知道了,陈队长,我这就去。”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询问室,去找治安局所配置的医生张宇。

陈平在小刘走后,迈动脚步受到了小刘的位置上,代替小刘原先的职责。

安静的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现有的材料。

一时之间,整个询问室里就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刘老黑嘶嘶呼痛声。

大概过了十分钟,小刘领着张医生走了进来。

“陈队长,张医生到了。”小刘如此说着。

张医生随手拎着贴着红十字的医疗箱,笑着对陈队长点头。

“陈队长。”

陈平同样点头示意,“嗯,麻烦张医生给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顺便开一些止疼药给他吃,方便我们后续的审问。”

张医生顺着陈队长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满头冷汗的刘老黑。

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就地蹲在刘老黑的身边查看了一番,不禁感叹出声。

“这鞋子都被血浸透了,里面的袜子和脚掌肯定粘在一起了。”

张医生皱了皱眉,“这只能用剪子剪开了。”

刘老黑听到这些有关于他自己的伤势的话,完全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他早就知道的毕竟他能感觉得到。

江暮那个鳖崽子,下手还真够狠的。

谁家赤手空拳的打架,能不讲武德的捡了树枝把别人的脚面硬生生扎破啊?

还有他这双鞋也是不争气的慌,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扎透了。

以至于后续被江暮用脚碾压的时候,血像喷泉一样往外涌着。

刘老黑咬牙稍稍挪了挪脚,开口道:“那就剪开吧,谢谢医生。”

“嗯。”

张医生简单应了一声,把自己随身带来的医药箱放到一旁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卷新的绷带。

抬头递给刘老黑。

“咬着吧,待会脱鞋脱袜子的时候可能有点疼,咬着这个东西,虽然缓解不了疼痛,但能有个精神慰藉。”

刘老黑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用牙齿紧紧的咬着绷带。

张医生将刘老黑的裤脚往上捋了捋,然后拿出剪刀,目光认真且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顺着鞋底缝剪开。

他知道刘老黑的身份,但他是医生,在医生的眼里人人平等。

张医生的动作很是轻柔,但也避免不了的牵扯到刘老黑的伤口,冒起些许血珠。

“嗯…呃…”

等到张医生把鞋子从刘老黑的脚上取下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泛红肿胀的伤痕映入眼帘。

粘腻腻又鲜红的血液,包裹着整个脚掌,脚腕的关节处高高的肿起。

脚面上到伤口处还残留着些许木屑与泥土,看起来脏脏的。

张医生双手很是绿色的用医用纱布和医用酒精将刘老黑的脚掌和脚腕清理干净。

紧接着用镊子把木屑和泥土一点点夹出来,消毒上药缠绷带一气呵成。

整套动作下来,刘老黑的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气,额头和脸颊上冒着层层冷汗,半寸长的头发根处也全是亮晶晶的汗水。

这真的是疼出了一头汗。

“给,这是止痛药,吃两颗,过一会就能止疼痛了,成了吧。”

一听可以止痛,刘老黑也顾不得面前没有水了,直接抢过张医生手里的止痛药,塞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药效强劲,还是心理作用,止痛药到了胃里的一瞬间,刘老黑便感觉到脚掌和脚腕就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痛了。

张医生在刘老黑吃下了止痛药后,便拎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询问室。

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后面的事和他没关系,他也不应该留在那。

陈平特意等着刘老黑情况好转,在看到流浪黑的面色有些回血后,这才开口询问道:

“刘老黑是吧?说说吧,你和王狗蛋是什么关系?因为什么爆发了这么大的冲突?

有什么仇什么怨?能把人家一家打成重伤?

还有,你带去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许彩霞和你是什么关系?许彩霞现在人又在哪?”

陈平审问的时候有一种习惯,他不喜欢一个问题的问,他喜欢所有问题直接全部问出来。

犯人想到哪一个就回答哪一个,很多时候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询问有效率。

陈平总觉得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会让稍微有些头脑的犯人有足够的时间,在脑海里编制一个,较为缜密的谎言,给他们侦破案件增加难度。

而像这样把所有问题直接全部抛出去,便很容易打乱犯人的思想节奏。

一个人在说谎,胡说八道的时候,逻辑思维常常会跟不上嘴巴,很容易驴唇不对马嘴。

从而暴露一些真实的信息或者证词。

此刻,刘老黑吃下去的止痛药发挥了作用,痛意顿时消失了。

刘老黑这才有力气和精力回答陈平的问题。

滔滔不绝的将他和许彩霞,王狗蛋之间的三角感情纠葛讲了出来。

“陈队长,因为我家出不起彩礼,所以彩霞嫁给王狗蛋这事,我谁也不怪,也不怨恨。

毕竟是我自己没本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去王家村找王狗蛋的麻烦。

本以为我和彩霞这辈子的缘分可能就止步于彩霞结婚了。

谁知道就在前不久,彩霞面上带伤,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

我一问,这才知道王狗的那个狗男人竟然动手打了彩霞。

王狗蛋的父母还经常虐待,搓磨彩霞。

我心疼啊,彩霞是我喜欢的姑娘,当时王狗蛋趁虚而入,将彩霞娶回了家,却不善待她。

我一时生气,就叫上了几个朋友?想着给王狗蛋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对彩霞好一点。

谁知道我朋友都很讲义气,一听是我的事,就朋友喊朋友,足足去十几个人。

这人一多,就显得凶了一些。

但我们刚开始是想着和王狗蛋好好讲道理的,谁知道他一张嘴就骂我们,污蔑彩霞的名声。

我这脑子一热,就踹了王狗蛋几脚,我朋友一见我动手了,也就跟着动手了。

后来王狗蛋的父母拿着铁锹锄头啥都对着我和我朋友的后背打。

骂人骂得凶的很,我和我朋友年轻气盛,又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大,在村子里影响不好。

就想着先把王家人请到后山空旷的地方,再好好说。

到了后山我询问起王狗蛋到底是为什么打彩霞,结果网口但还是张嘴就喷脏,污蔑彩霞的名声。

王家人也跟着一起买,就好像彩霞挖了他们老王家的祖坟。

治安员同志,我是真心喜欢彩霞的,你说我在听到王狗蛋污蔑彩霞的名声时,我该怎么办?

这不,脑子一糊涂就又动了手。

我认罪,我认罚,王狗蛋一家的医药费,营养费我全包了。

这就是也些个人恩怨,治安员同志,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