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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一梦维艰 > 第54章 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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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蔓延遮挡了月光,血战之后的金雀岭山道之内,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刺鼻血腥,随着筱义左兵卫阵亡坠马,倭桑瀛人的大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们慌乱奔走,被随后而来的天国骑兵跃马冲杀,一阵刀劈马踏之下,连大营都无法据守,所剩万余残军只得穿营而过,向南方的宿城逃去。

结果等他们逃至宿城,却发现这里早就被天国的另外两路兵马攻破,城头上遍插天明帝国的旗帜,城门打开的一刻,左英升与杜明率领数万大军奔涌而出,与后续追杀而来的天国骑兵对这些倭桑瀛人残军展开围歼,一番一边倒的屠杀之下,倭桑瀛人只余两千余人死命冲出重围向南边的春潭城逃去,宿城就此易手,被天明帝国时隔十数年后重新收复。

李患之一边命人张榜安民,一面上奏朝廷,城内百姓得知倭桑瀛人被朝廷大军杀得片甲不留,宿城从此重归朝廷管辖,均是掩面痛哭,喜极而泣。三日后,李患之整军安民已毕,便召集诸将商议进军之事。根据这几日斥候来报,倭桑瀛人败军逃至春潭城,春潭剩余的万余守军在得知筱义左兵卫战死之后,立刻放弃春潭城,全军向东面的宜抚转移,打算合兵一处再做打算。

而宿城的战果传出,潞州其余各地的倭桑瀛人均是大为震惊,以筱义左兵卫之能尚不能胜天国皇太女,被杀得几近全灭,他自己都死在了两军阵前,那这些小势力的将领们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实力对抗天国大军的征伐,现在一个个惊慌失措,正在暗通款曲打算再次汇聚一处以图顽抗,也有个别清醒之人,即刻命自己麾下军兵收拾行装,准备东进佗城港,乘船返回倭桑瀛邦国,以免遭受灭顶之灾。

这个初冬对于倭桑瀛人来讲,正所谓时局纷乱,惶惶不安。可是天国大军却只是驻守在宿城,一连十余天没有一点出兵的迹象,倭桑瀛人虽然摸不清头脑,但是也为赢得一丝喘息之机而庆幸不已,最终商议之下,这些小势力的将领们还是决定进军宜抚与残存的鬼目藩军合兵一处将打一家,否则极易被天国各个击破,那时恐怕再想联合对敌都无法做到了。

于是除了已经起行准备渡海回国的个别势力,其余九家小势力将领各率麾下兵马前往宜抚集结。几天下来,宜抚再次聚集了五六万兵马,各家将领公推鬼目藩筱义左兵卫麾下大将,宜抚驻守将官秀源武藏为联军统帅,各路兵马均听其调度指挥,以图对抗天国大军。

倭桑瀛各路势力推举秀源武藏为统帅,一来因为鬼目藩虽然遭遇重创,但是春潭前来之军加上宜抚原有驻军尚有两万余人,依然是各路势力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二来,鬼目藩军乃是目前在天明帝国境内唯一一支七大藩主的军队,其余势力之人出任统帅恐怕不能服众;三者,秀源武藏能力出众,当初在筱义左兵卫麾下便是最为被 其看中的将军,只是驻守通往沿海通道要地宜抚,才没有参与金雀岭会战,故而现在各家势力推举秀源武藏也是名正言顺之事。

秀源武藏三十六七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方口短须,一副精干之相。他出任联军统帅之后,一面即刻派斥候打探天国大军的动向,以便自己及时作出决策。一面厉兵秣马,高筑防御工事,打算深沟高垒据守坚城,绝不出城与天国大军会战,以免遭受那位神鬼莫测的天国皇太女算计。

宜抚城地势特殊,处在两座山脉断口的洼地之内,水流湍急的祁阳河从宜抚西门外奔流而过,形成宜抚城天然的护城河,如此特殊的地势造就了宜抚坚城的地位,作为扼守通往潞州东西两个方向的咽喉之地,是潞州西部通往东部沿海佗城港的必经之地,如果从南北两个方向绕过宜抚去佗城,要多走数百里的距离,故而只要坚守住此城,秀源武藏相信天国皇太女便无法继续进军。

而且天国大军一路从宁城而来,攻城略地一路远征,大军所耗费的军资粮草必定甚巨,一旦迁延日久,就会因为粮草不济而退军,所以秀源武藏坚信只要不出战,只要坚守一段时间,就可以坚持到天国退兵,到那时再择机出兵随后掩杀,必定可以获胜。

于是他命令各势力的将领从他们所在的城镇向宜抚运送粮草物资,作为支援倭桑瀛联军的后勤物资,打定主意以逸待劳坚守不出。虽然各势力的将领们心里对此命令不情不愿,但是迫于形势,也只得暂时听命施行,于是倭桑瀛占领区的各路势力纷纷开始向宜抚转运物资,一时间倒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直到半个月后才算告一段落,物资也算是暂时齐备,足够宜抚城中这五六万大军数月使用,秀源武藏见此情形,心中终于安稳了许多,这些日子他不断派人打探天国大军的动向,可是那位天国的皇太女就好像根本没有东进的打算,而是悠闲的驻守在刚刚收复的宿城,整军安民,制造各种随军器械,就是没有一点起兵东进宜抚的意思。

这让秀源武藏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就在他疑惑之际,李患之此时却正悠闲的坐在宿城郊外一条小河边上钓鱼,看着潺潺流淌而过的河水被阳光照的波光粼粼,犹如一片片金色的鱼鳞覆盖在碧水之上,一阵阵微风吹过,带起初冬的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李患之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躺靠在一张躺椅之上,手中半握着竹制的鱼竿,那钓线尽头的鱼漂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轻轻摆动,而李患之却闭着眼睛好似正在闭目养神,又好似已经睡着了,完全不在乎鱼儿是否已经上钩。

看着李患之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可急坏了他身后站立的一众将领,老将左英升急的在河滩上满地的乱转,来到同样一脸焦急之色的杜明面前,用手指着前方的皇太女,低声说道:“杜将军,你看殿下她这......唉!”他看着杜明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气闷不已。

杜明、蔺闻宇、云破军、许俦、孙庭坚、王耽等将领均是一个个脸色涨红,焦躁不安,如果不是李患之在军中威望之高无人能及,就算他是皇太女,此刻众将也早就上前和他理论一番了。

自从金雀岭一战斩杀了筱义左兵卫,收复宿城之后,到现在已经是超过二十天的时间了,天明帝国的大军早就休整完毕,宿城的安民工作也已经早在十多天前就彻底的结束了,现在宿城可谓是安居乐业。可是皇太女殿下在得知倭桑瀛人向宜抚汇聚之后,却没有趁对方尚未集结发兵进攻宜抚,而是下令全军继续休整,又令人去宁城、济城等地调拨军资粮饷,还让匠造营打造转运粮草的车驾以备大军之后使用,一副不管不顾倭桑瀛人的态度,好像要在这宿城过上了。

任凭众将如何询问就是没有一个准话,问就是不急,眼看着倭桑瀛人都汇聚到了宜抚,又调拨了大批物资粮草,大肆修葺城防,一副和天国大军死耗的架势,这可急坏了天明帝国的众位将领,如果再继续这样等下去,对方整备已毕,再想攻打就是难如登天,虽然天明帝国有十万大军,但是也无法攻破拥有五六万人驻守的宜抚坚城,可是皇太女殿下就是不下令进兵,除了最开始开过一次军事会议,与众将研究进兵的方案之外,自从得知倭桑瀛人向宜抚汇聚的消息,就再也不提进兵的事情了,每天不是带着两个侍女在宿城之内闲逛,就是到这河边来钓鱼。

萧妙贞站在李患之身后,回头看了看这帮每天像来站岗一般的武将,眉头不由皱起,对着旁边的唐英婉低声说道:“姐姐,这帮大老粗真是烦人,每天来这里站着,殿下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怎么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些,反倒如此的不通情理!”

“不要乱说,你懂什么!这些都是军国大事,全有殿下做主,你我怎能知晓殿下之机,不许做声,惊扰了殿下要受处罚的!”唐英婉听萧妙贞一阵抱怨,不由眉头微蹙,低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李患之,才对萧妙贞低声呵斥道。

萧妙贞见自己好心为殿下着想,却被唐英婉一顿训斥,没好气的崛起小嘴,但却是不再言语,只是独自默默气闷。

但此时却听李患之开口说道:“妙贞,你去让众将近前来。”说罢,李患之缓缓坐起身形,目光幽幽的盯着水面,不再言语。

萧妙贞愕然一愣,答应一声,转身来到众将近前,没好气的说道:“殿下让你们过去!”说罢,小脸气哄哄的一甩,扭头便走。

众将听闻皇太女殿下叫近前答话,赶紧急急来到李患之身侧,恭敬施礼,李患之看着这些勇悍的武将,嘴角略带笑意的虚抬了一下手臂,口中说道:“起来吧,不必拘礼。”

待众将起身,李患之却不言语,只是盯着水面若有所思,众将一脸诧异,皇太女叫自己众人上前来却不言语,让人琢磨不透,可唐突质问却是不敢,于是一个个都看向老将左英升,左英升年岁最大,乃是成名已久的宿将,虽然遭遇历王萧威的压制,但是被重新启用之后数次随皇太女作战,屡立战功,军职又是众将之首,故而众人都希望左英升能替众人问个明白。

其实不待众将的眼色,左英升自己就已经忍耐不住了,他虽然年老,但是脾气却是火暴异常,如果面前不是他心悦诚服的皇太女殿下,换成其他统帅,他早就骂娘了。

见皇太女叫自己等人近前却不说话,左英升一脸急躁的开口问道:“殿下,倭桑瀛人已经齐聚宜抚,又广积粮草以为久持,我们什么时候进兵啊,若是迁延日久,不但无法攻克坚城宜抚,就算我们自己的粮草供应也会出现问题,届时恐怕会陷入不利之地啊!还请皇太女殿下尽快命我等进兵,一举攻破宜抚,好尽除倭桑瀛之患,也不负陛下殷切期望之圣心!”

左英升说罢,满含期待的看向李患之,眼中充满了复杂神色,只等皇太女殿下答复。众将也是伸长了脖子,都希望皇太女殿下给个明白的答复,这样拖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你们急什么?你们看这鱼儿没有上钩,你就着急拉起钓竿,那鱼就跑了!”李患之意有所指的说道。那语气懒散异常,就仿佛在和老朋友闲聊一件家长里短的往事,让外人听到,根本不会想到这位闲坐水边垂钓的年轻女子,就是那位叱咤风云的天国皇太女殿下。

众将听闻李患之的话语,不由脸色诧异,互相对望,耳边却再次响起李患之幽幽的声音“我本想在收复宿城之后一鼓作气将春潭、宜抚两城攻下,但是届时潞州的倭桑瀛人,都会因为畏惧我天明帝国的威势而选择逃逸,我再想将其一网打尽,岂不是难如登天?”

“我之所以驻军不动,就是要通过这种虎视眈眈的态度,让这些倭桑瀛人联系起来,再次汇聚到一起,所以我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自己跑到我们的面前来,这样一战让他们全部灰飞烟灭,才能彻底消除倭桑瀛人之患!”李患之盯着水面,继续幽幽的说道,眼睛里此刻仿佛闪动着莫名的精光。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果然皇太女殿下是另有打算啊,这样确实让这些倭桑瀛人快速汇聚到了一起,如果能够一战而灭,那真的就是一劳永逸之法,就算再有个别没有剿除的倭桑瀛人势力,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天明帝国这些将军们随意拿捏。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才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只有杜明依然眉头紧锁,他向前半步,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那对方如果一直坚守不出,我们该如何是好?五六万人固守宜抚,我们虽然有十万大军依然是无法攻克的,一旦迁延日久,我军粮草必然不济,届时唯有退军一途,臣恐怕......”

众将听闻杜明的话,也是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杜明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五六万人如果死守宜抚这样的险地坚城,那别说是十万大军,就算是二十万人想攻下来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做到的。

李患之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开口说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本宫岂能不知?我方有宁城、济城及淮州各城作为后援,又有朝廷接济军资粮饷,十万大军尚且如此顾虑粮草之事,那倭桑瀛人大城尽失,根基已断,现下各路势力又齐聚宜抚,汇聚了五六万兵马,他们的粮草从何而来?

之前筱义左兵卫就是因为宿城缺粮,才让人联系宁城商人购买,结果被本宫撞破,不但充没了那批粮草,连那些奸商也被本宫杀的精光,现今已经入冬,收粮之期已过,倭桑瀛人又去哪里找粮食充作军用?待这些倭桑瀛人粮草消耗的差不多了,难道还能继续坚守不成?届时不出十日,倭桑瀛五六万大军要么尽皆饿死城内,要么就因为缺粮而哗变,还拿什么和我们交战?”

李患之语气不轻不重,侃侃而谈,一连几个问题,句句直指两军交战的核心问题,说得众将无不恍然大悟,心悦诚服。这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单纯的两军对垒,石矢交锋,而是更上一个层面的战略布局,让敌人不知不觉间进入了陷阱之中,再配合战场上奇计百出的战术变化,什么敌人能够在这位皇太女殿下面前占得半点便宜?左英升、杜明等将领此刻听闻李患之的话语,都不免后背发凉。

“本宫故意放任倭桑瀛人齐聚宜抚,一来是为了一举将此僚荡平,二来也是加快这些家伙的军粮消耗,他们虽然向宜抚运输了大量的军粮,但是那平时只够他们自己之用,如今五六万大军汇聚一处,军粮消耗非同小可,届时粮尽之时必然盯上我军粮道,我以粮诱之,敌兵岂有不出战之理,届时先设伏兵四面合围,何愁倭桑瀛人不灭?敌兵纵有坚城又有何用?本宫按兵不动,只不过等待倭桑瀛人聚齐而已,尔等却何故如此耐不得性子?”

李患之说罢,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语,那水面的鱼漂强烈的晃动起来,随着李患之闪电般一甩钓竿,一条金色鲈鱼跃然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