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灵竹也坐不安稳,她身旁按着竹弩随时观察着左右,如此走过大约五十里到达一驿战,由着张小兵交涉入住事宜。
以往行走在外,没有官身或官府火牌,平常人是住不了驿站的。
所以那些位于繁华交通要道的驿站旁边,会有当地开着简陋的住宿店,死贵死贵的。
今次能够进入驿站夜宿,不仅任氏好奇,沈灵竹也同样新鲜。
她经过大堂时,只见几个桌上有人在吃饭,从衣着来看,除了锦罗绸缎,最差也是细布,不像他们一行,多是穿的粗布麻布。
所以,他们这一行人立刻成为别人聚焦的中心,住宿的客人里有好奇看的,有冷眼旁观的。
更有人不屑的扫一眼就收回目光。
还好大家紧张归紧张,也能正常通过往后边客房走。
沈灵竹扭头看下,那几个被张同知的手下两两挤在中间押着走的,没一个敢抬头四处张望的。
可是,张同知的手下们,偏偏威胁他们必须抬头走路。
沈灵竹见此,心中警铃大作,她举目四望间,总感觉望向这边的目光里,多了几束不一样的意味。
她和二爷爷低语两句,迅速转向队尾找舅舅和大哥,并道:“我们不能在大堂吃饭。”
“嗯?这里的帮工愿意给我们送吗?”沈先竺瞟一眼自己这二十多号人。
舅舅黄宗齐却道:“我们自己去厨房拿。”
他曾跟着庄百步住过驿站,知道带着货物的一部分人可以从侧门进入其中。
按说,被看押的那几人,完全不必走大堂,可张小兵几个偏偏让他们走。
所以,他也和沈灵竹一样警觉起来,“先竺,从现在开始你和小竹子一样,不要离开我左右。”
说完,他就和身后的大槐低语:“让沈七爷和几个弟兄将车马货物交给驿站的人看管,通通到我们的客房来。”
车马货物这块,是由沈河带着人负责看管。
“大槐舅舅,你找七伯他们,将我们车上除却被子以外的所有行李,都搬入客房。”沈灵竹给他几块碎银,交代别怕花钱。
前边的二爷爷沈德贤不住回头,看到大槐离开他抬手招呼沈灵竹跟前问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找七伯来吃饭。”沈灵竹当然不可能与他实话实讲。
边上陪着二爷爷的黎老军户,却是心知有异。
所以匆匆吃过晚饭后大家排除张小兵,稍稍通气。
另一边,有人找到张小兵,“他们,好像在防备什么?
要不要提醒一下,这才第一天,后边最少还要走三两天。”
“说了也没甚用,而且有警觉心是好事。”张小兵不打算说多余话,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和黄舅舅说。
另一边,沈灵竹将她带的一个行李箱打开,和大哥一起将拆分的三个竹弩组合起来,交给眼神臂力好的做防守。
早早休息的大家,其实都有在夜里轮守,以致次日醒来,大部分人精力有些不济。
这等状态可不行,她和舅舅道:“失算了,能不能找张小兵说巳时再赶路。
让大家补补眠。”起码能打的几个,必须保持精神保满。
黄宗齐抹一把脸:“是我没有排好班。
恐怕即定的行程不大好改变。”
他揉揉小姑娘的头:“我怎么觉得你在排斥张小哥。”
“嗯,我自觉以诚待他,结果他却招呼不打一声,把我们带到韩先生面前。”沈灵竹当时是一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黄宗齐:“那你还给人家出谋划策。”
“反正都不能推辞,做的尽心点,也没错处。”沈灵竹两手一摊,然后推他道:“舅舅,去说一下呗。
巳时也不晚什么,我们趁机休整休整,再将车子检修过,货物重新装过。
您不觉得之所以昨天才行不到五十里,是因为货物装配不齐,车马拉距太远的缘故?”
“有吗?”黄宗齐回忆着。
“有。”沈灵竹很肯定的道,然后让他低下头,小声说:“布匹里肯定不全是布,将做假的重量扔掉,万一有异变,赶着车跑也快些。”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黄宗齐刚要行动,沈先竺洗漱好找来,得知他要去商量延迟出发时间,
说道:“驿站人多眼杂,且不时就有官员入住。
不如我们早饭后正常出发,走出十几里之后再行休整。
到时,卸下车上不必要装的东西扔到野地,也方便些。”
黄宗齐边听边点头:“先竺考虑的周到,小竹子学着点。”
如此安排的话,他不用再去找张小兵商量,走半路时说车有些毛病就可以停下。
沈灵竹想了想,说:“可是,修车时大家也补不成眠。”
“那就放在午饭时,整理货物修车。
差不多那时可以走到一个乡野小店,大家能打个旽补补眠。”沈先竺不希望在驿站停留时间过久,委实是这里花钱太快。
你要点什么东西,都得给帮工一二打赏,他才去给你取来,一盆洗脸水多出十文钱,用不起。
沈灵竹仔细一想,“那家店还在吗?”
“哈……”沈先竺打个哈欠,道:“我问张小哥,他说还在。
等到达寿阳之后,我们就可以住在城内好好休息一番。”可惜不是真的贩布,否则可以到姥爷家住。
黄宗齐对他俩提的好建议,向来不会拒绝,等他们兄妹达成一致后,他和其他们人私下打好招呼。
待到出发后,众人不敢在随意打哈欠,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赶路。
午时之前,整个车队来到沈先竺口中的乡野小店。
沈灵竹一看客人还不少,都是来往的人和车马中场休息。
“匆要接近,我们自己做饭,只买他们一些草料。”张小兵看出沈灵竹他们不愿再靠近食铺,直接了当提出方案。
沈灵竹道:“水总要用的,找店家买他们的井水,我们自打水。”
她对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食铺,心里有天然的警惕。
张小兵认为她太过慬慎,但吃饭还指望着人家,就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停下休整,整个车队一直磨蹭一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