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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轻被她抓得一个趔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过神女大人的名讳。”孙迎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求求您,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报仇!我要他死!”孙迎春眸中燃着熊熊怒火,“他该死,他该下十八层地狱给我家人赔罪。”

贺云轻为难地抬眼看向裴长宁,她真的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无权无势,她能做的只有将这件事摊开来,以她对裴长宁的了解,他不会不管。

裴长宁往前一步,“孙姑娘放心,裴某为官,绝不让百姓有任何冤屈。陛下给了裴某特权,今日我在此处向你保证,定将徐忠良之辈绳之以法。”

商灼衍也拍拍自己的胸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今日得知姑娘你的事,我也绝不会不管,我以靖安侯府起誓。”

他们三人如今是孙迎春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谢谢,谢谢你们。民女甘愿为两位大人还有神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

贺云轻将人扶起来,“你先起来。”

商灼衍敛了三具白骨,几人一路回城。

“云轻神女”早已名扬天下,商灼衍自然也听过,但他没有想到跟在裴长宁身边的姑娘就是神女大人。

她是神女,自己又能听见一些特别的声音,莫非他是天选之子?

商灼衍驾着马车,思绪却早已飘远。

神女不是陛下的后妃吗?怎么会和淮安兄在一块儿?

他离京这段时间,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孙迎春哭了许久,双眼红肿,靠在贺云轻肩头沉沉睡去,身子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贺云轻放低声音,“你说,普天之下还有多少秦竞成徐忠良之辈?还有多少是我们没有发现,没有看见的?”

受害者求助无门,该如何申冤。

裴长宁微微垂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后脖颈,“总有一日,燕临可以夜不闭户,安居乐业。裴某一人之力虽小,但绝不言弃。”

他保证。

几人回到客栈时天色渐晚,贺云轻带着孙迎春去洗漱,诸宁已经等候裴长宁多时。

三人密谈片刻,诸宁恭敬离去。

裴长宁转着茶杯,凝视杯中茶水微微漾起的波浪。

客房只余商灼衍与裴长宁二人,商灼衍挠挠头在他对面坐下,“淮安兄,贺先生便是京城名盛一时的神女大人?陛下的云昭仪?”

裴长宁凝视他片刻,点点头,“是。”

“那神女大人也是奉了陛下之令西行?”

“并非如此。”裴长宁慢悠悠放下茶杯,语气慎重,“云轻她离宫陛下并不知晓,你也不要大肆宣扬她的身份,恐为她引来祸患。”

商灼衍似懂非懂,“这是自然。”

若说从前他不信世间有神,但听见贺云轻心声后便深信不疑。

毕竟此非人力所能为之。

孙迎春洗漱后跟贺云轻几人一同用晚膳,夜里与贺云轻同住一屋。

一更锣声刚过,整个客栈都已陷入沉睡。

贺云轻房间窗纸被匕首划破,一股白烟悄然在屋内蔓延。

门外的人约莫等了半刻钟,确认屋内的人已经吸入迷烟昏迷才用匕首撬开门后的门闩,推门而进。

来人身着夜行衣,黑布蒙面,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床榻,手中匕首高高举起。

银制匕首在月色中泛起寒光,床榻鼓鼓囊囊,来人估摸好心脏的位置,狠狠一匕首刺了下去。

“噗呲——”

匕首陷进棉花,扎进枕头中的谷粒里,来人察觉手感不对,猛地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里哪里有人,只有两个竖放着的枕头。

黑衣人暗道糟糕,拔出匕首后退,房间里烛火骤亮,商灼衍抱着长剑好整以暇站在他身后。

不止贺云轻,包括裴长宁、商灼衍,连同王大人在内的房间里都有刺客。

还好裴长宁与商灼衍提前有所部署,否则运粮队伍连同接应的镇西军恐得全部折在凉州。

四名黑衣人被绑得严严实实,由镇西军推在客房中跪着,王大人满头的汗,脸色青白交加。

裴长宁神态淡然,吹了吹茶杯轻呷一口,“王大人如今可信了裴某所言?”

“你一直替徐忠良隐瞒,可他从未替你考虑过。”

“事情败露,他断尾求生,第一个要杀的便是王大人你呢。”

王大人哆哆嗦嗦抬手擦掉额头的汗,他根本不必多问,前来行刺的人里有一个是徐忠良的心腹,他见过。

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是徐忠良,最开始是他给我设套,我才不得已上了他的贼船。”

“时间一长,就渐渐忘了初心,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大。”

王大人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令牌,放在桌上推给裴长宁,“我愿意认罪,也愿意指证徐忠良。每次运粮我都有记录,燕西十六洲,多少人,有人贪了多少,皆记录在册。”

裴长宁认真看了王大人一眼,将他的令牌收起来,抬手点了点,立刻有两名兵卒上前将人押下去。

商灼衍翻看王大人私藏的账本,压了压手中剑鞘,“人证物证具在,我这就带人去太守府拿人。”

裴长宁起身,负手而立,“我让诸宁带一队人跟你一起,注意安全。”

“嗯。”

孙迎春紧紧抓着贺云轻的手站在一旁,她似乎有些激动,拼命仰着头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今日仿佛在做梦一般,她马上就可以报仇,将徐忠良绳之以法了。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吗?

女儿苟且偷生,终有亲眼得见徐忠良伏法这一日。

她的肩膀耸动,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贺云轻眼浅,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轻轻叹了口气,揽住孙迎春的肩膀拍了拍,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哭吧,哭吧。等今日过了,以后便是新生活了。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带着你家人的份儿一起。”

孙迎春抽泣着点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长宁给贺云轻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慰孙迎春,早点休息后便退出了房间。

商灼衍跟诸宁来去匆匆,很快便回来了,“淮安兄,我们把徐忠良带回来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