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伍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
茅焦的话回荡在人们耳边,加上他那直奔门口的洒脱背影,让这句话仿佛是一个正义之士对一群死不悔改的犯错者的教诲一样……
个屁啊!
许多官员第一次有了想杀中央使者的情绪。
他们都是贵族或者有才学之人,那句话的意思也听得懂,不就是骂他们无耻吗?
刚刚还只是在辩论中骂某一个人。
现在倒好,这话几乎是将在场之人里除李珂外其他官员都骂上了……
“郡守,这茅焦什么来头?”
之前被骂成‘吮痈舐痔之辈’的官员出声问道;大有准备为众人出头之势。
他只是个副局长,家族背景在陇西也不算大。
眼下看着众人都对那个茅焦有怨气,这不是个出头的好机会吗?
某种程度上来讲,茅焦之前说他们是为了私心这一点倒也没错,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官员还是在想着自己能得到的利益。
李珂摇了摇头:“只知道他是齐国人士,入招贤馆后通过考试便进了国师府,然后就被派来我们这了。”
除此之外,别的信息一概没有。
这让许多官员心里都有些打鼓。
没有背景、关系信息,只知道他是国师的人,这让他们想针对茅焦都要悠着点——这种人如果有家族还好,若真只是平民出身,那孑然一身的他简直可怕。
李珂不同,他就没想过针对。
因为他知道,大王是打算拿陇西郡试点,率先进行田地改革。
田地啊……
这可是一桩大事业。
按正常逻辑来想,这事一个搞不好,当年秦国各大贵族逼迫秦君的事就可能重演。
而当今大王绝不会和当年的秦君一样无奈,掌控军权的他绝对会用雷霆之势来回应这些贵族们可能的逼迫。
到时候……
不过好在,有一点李珂确信。
当今大王聪慧无比,他绝对是有把握保证秦国大局才会干这件事。
这件事办下来,不知有多少贵族会在这过程中破灭,为即将上升的寒门与平民们腾出位置。
李珂看着一些愤怒之色溢于言表的官员们,心底暗暗摇头。
他们估计就是其中之一吧……
茅焦回到了国师府商行在郡城中的驻地。
国师府商行的负责人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反正他和别的商行负责人不同,他压根不需要看谁的脸色,除了国师府和大王的人。
“这些果子,怕是保存不了多久。”
看到商行的一辆马车上还有些西域带回来的果子,茅焦皱眉道。
“确实放不了多久。”负责人点了点头,语气中也有些疑惑:“只是这是在下的任务,这次出西域,其实许多东西都是上级要求我们带的,哪怕这些在我们看来重要性不高、也没什么商业价值。”
“为何?”
“在下不知,估计总行知道。”
茅焦沉默了一下:“听说,你们总行的行长是个女子?还是国师亲自任命的?”
负责人点了点头。
“她能力如何?”
负责人想了想:“仅从手段而言,怕是不亚于文信侯;先生您有所不知,和我同期入选商行管事的十人中,只剩下六个了,另外四个都因为一些错误而被扔到工厂去了。”
茅焦皱了皱眉。
他现在已经是国师府的人了,自觉地也开始为国师府的事操心,一介女子担任商行行长……
回去后我要跟国师说下,女子容易感情用事,不应该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好了,派出人手去陇西各县,准备分开售卖商品,其中该说些什么,你应该知道?”
“在下知道,一定传达到位!”
……
一个村子外。
几辆马车搭着一些货箱开到了这里,几十个国师府的工作人员开始摆着一个临时小摊。
上级对国师府商行的商业任务,是要让每一个百姓都能享受到便利的商品。
但商业任务之外,还有一个与政治相关的任务,那就是让所有百姓都能知道国家的统治者是谁。
于是在一些地方,国师府商行、甚至王族商行和吕不韦的商行,都会以流动摊位的模式在一些要道口停留一段时间。
这个村子外的这处道口,只是一条陇西郡自己修的道路,连通着往西南方向的几个县。
从秦国全国来看、甚至单从陇西郡而看,这里都不重要。
可对于这个县西边的大部分百姓来说,这条道路是他们去县城、郡城的唯一道路。
这处道口,不仅仅是在这个村子外,周围还有十几条小路通向其他村子。
对于缺人手的商行来说,他们早就在周围那些村子里传开了他们来的时间,以至于到今天,许多村民哪怕没打算买东西或者交易物品也会来这里,不为别的,看个热闹。
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临时摊位的出现,自然也发展出了一些新东西。
国师府商行支起来的摊位旁,十几个猎户、采药人在买完东西后,就近找了块空地,将自己要卖的一些东西也放在地上。
在城中售卖,每年需要缴纳一些税钱,虽然官府对这税钱定得极少,但总归也是钱。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能省就省。
而在这个时候摆摊,官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商行之人也会给他们打掩护。
官府和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但都默认了。
至多是在有衙役来巡查的时候,他们收起东西先离开,装模作样的躲一下。
随着周围村子的人越聚越多,一个小型的集市也渐渐成型。
在村民口中,他们称呼这为‘赶集’。
许多外界的消息,除了报纸外,就只有从这集市上听到了。
“听说国师要对权贵的田地下手了。”
“你从哪听来的?”
“喏,那些商行卖货正在那讲呢,国师觉得那些人占的田太多了,许多依附他们的佃农压根没享受到朝廷的好处,他们交着比朝廷税还多的粮食给贵族、却过得没其他人好,这对朝廷不利,所以国师要改这一点呢!”
“早就该改了!我二舅家前年就是因为遭灾交不起税,不得已卖了一半田给一个官老爷,这才熬过来,这要再来一次旱,他们估计也……”
“万一那些官员不干怎么办?”
“国师发话,谁敢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