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一处宅院里,陇西副郡守伍建听着手下的汇报,愤怒的砸掉了手中的精品陶瓷杯。
只是被茅焦在那次酒宴上说出来的消息,他们都还没看到国师府发来的官方文件呢,现在居然全郡皆知?
那个姓茅的究竟想干什么?
逼迫吗?
“老爷,您的几个下属来了。”
“叫他们进来!”
不一会,几个局长一起走了进来。
“伍郡守,茅焦这是要陷害我们于不义啊!他要借百姓之口来逼迫我们!”
“是啊,这消息还没影呢,可全郡的人都在说我们占的田太多了!”
“不止啊,我前些年是接受了几个过不下去的泥腿子,收了他们的田帮他们交了税,可那都是有合法公文的啊!现在民间居然说我侵占了上百户人家的田……”这个局长气得脸色通红:“天地良心啊!我家族之人全加起来都没一百个!”
伍平脸色也黑了下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又是一次调动民意的行动,目标就是他们这些权贵之人。
可……这真的有用吗?
程序上没问题,法律上也没问题,又是已经发生、且无法证明巧取豪夺的事,就算百姓知道了又能怎样?
无非就是骂一下我们。
又没占他们的田,自己等人又有官身,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老爷!”
门房再次走了进来:“李郡守派人来传话了。”
“什么?”
“今年已经过半,月底就要提交官员半年的政绩结果了,加上今年的任务目标还没完成,诸位要尽心尽力。”
大厅里寂静了一下。
伍建和其他几个局长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棘手。
官员每半年都会有一次政绩考核结果,虽不至于这次成绩差了就丢官,但肯定会影响到年底的最终评分。
还有年度任务目标,现在陇西郡可就只完成了不到一半呢。
国师该不会是要把这个也用上吧?
到时候,自己等人若是被国师看着不爽,年底算总账?然后一次性处理掉?
“国师怎能如此?!”一个局长忍不了了:“我等皆世代为大秦效力,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国师要强夺我们家中土地不说,难道还打算以威势逼迫我等罢官吗?自古岂有这等国师?!”
伍建看了他一眼,自古也没有国师啊……
他是第一个。
虽然他也对这局面很棘手,但不得不说,这还真符合国师一贯的作风:以势压人。
众人思考了许久,暂时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不得已,几个局长只能散去。
等他们走后,伍建立刻走到书房准备写信。
也幸好书面文件还没下来,让他们有做准备的时间,他要写信给自己的弟弟,国师要割自家的肉啊!
……
蜀郡南部。
原本的秦国边境上,一个之前只有三百多士卒驻扎的小军营,此刻已经变成了可供万人驻扎的大营。
营地内,军长伍平看着前方最新传回来的情报,心里仿佛有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
攻略西南夷的行动已经持续接近三个月了。
好消息: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西南夷的战斗力简直不堪入目,若只论战斗力,只要咸阳给他时间,他有把握自己带着一个军就灭了所有西南夷。
坏消息是:大自然不准。
在一些蛮夷部落和当地土着的带领下,秦军势如破竹。
不管是敌人集结兵力想吃掉己方偏军、还是分散开来想用陷阱,在秦军的大炮和热气球组成的洗地攻势下,敌人的反击不仅没成功,还把他们的信心给打没了。
现在秦军几乎每推进一个蛮夷部落或者小国,当地都会有一些失去斗志的人留下投靠。
然后秦军用以前的弓弩和刀剑等武器装备他们,将他们组成仆从军,便又获得了一支具有相当战斗力的部队。
可再怎么势如破竹,至今三个师里打得最远的也只前进了不到五百里。
由于西南地区的地形极其复杂,山高林密不说,还拥有许多野生动物和沼泽等自然灾害区,以至于打了两个多月,非战斗减员居然比战斗伤残人数还多,死在猛兽口中的人居然比死在敌人手上的还多……
这还是在他们已经准备了许多相应训练、甚至医疗物品的情况下。
这还是在秦国周围,还没打到夜郎国和滇国。
这还是在天气还没到最热的时候。
“将军!”
门口,一个卫兵跑了进来:“第一师医官报告,他们的药品短缺了。”
伍平叹了口气。
这药品不是指治疗伤残的药,而是治疗蚊虫叮咬、防瘴气和毒虫、以及解毒之类的药。
士兵在丛林小路上走着走着,上方的树上会突然掉下一只蜘蛛,路边草丛里可能会窜出来一条蛇,甚至晚上露营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营地里有数不清的蚂蚁……
“当初那个庄蹻是怎么打过去的?”
一想到现实,伍平就对当初从楚国西进平推西南夷的庄蹻感到无比敬佩。
他这还没碰上夜郎国这种大国家呢就已经苦不堪言了,而当初庄蹻是踏着这些蛮夷大国走过去的。
虽然那货打了三年才从楚国打到滇国那一带……
但人家毕竟打过去了啊!
要是要花三年时间才能打完,那伍平觉得等自己打完西南,中原的战功已经轮不到他了。
“将军,庄蹻本就是楚国苗裔。”副将安慰了一句。
可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伍平更接受不了:“他楚国区区苗裔都能打过去,我大秦将士打不过?”
副将欲言又止。
不是打不过,就是要费很大功夫而已,而且真要论进度,我们比当初的庄蹻快多了……
可他也知道自家将军对此确实烦恼。
因为这不是攻城略地的战功,只是军部为了练兵才让他们出来打打西南夷,目的是为了整合新武器、尽快让新军制下的秦军形成战斗力。
你要说西南夷那块地多有价值吧……着实不见得。
现在这消耗,一度让伍平心里忐忑,他怕哪天接到了军部取消练兵的命令。
那多丢脸啊?
“将军!”
门口,一个亲兵走了进来。
看到信封上是自家兄长的记号,他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打开信,看到内容后。
伍平久久没说话。
最终,他将信往一旁的火炉内一扔。
随后准备给大哥回信。
他只回了三个字:
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