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晚膳九少奶奶点了十二道菜!”
饭菜还未做好,消息已经传到萧大夫人耳朵里。
萧恒不经常回竹园住,竹园没有小厨房,按惯例由大厨房准备饭菜送过去,每餐四菜一汤。
“她刚嫁进来还不懂萧家的规矩,你们是想给她挖坑跳?带下去,家法处置。”婆子被捂住嘴,拖了出去。
萧大夫人身边的连嬷嬷疑惑道:“大夫人为何要这样宠她?您不是要再给九公子娶一房?”
“恒儿挺喜欢,先留着。”大夫人叹了口气,“让下面的人都老实些。”
“可……她心术不正,连姐姐的婚事都要抢。”纵然全府的下人都拿了江雅月的赏钱,但不买账的有很多。
连嬷嬷就是其中之一。她是芳菲的姨母。
萧大夫人抬起头,目光凌厉,“她罚了芳菲,你心疼了?芳菲这些日子跟谁走得近,你当我不知?那个贱人住在桥北胡同。”
连嬷嬷诚惶诚恐,不敢言语。
萧大夫人抿了口茶,眉间舒展,儿子好似转性了,食髓知味,抱孙子的日子不远了。
“月儿,年岁小,又娇气,让芳菲主动些。”萧大夫人笑语着,“过些日子,抬她做姨娘。”
帘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大夫人,九公子在宴席上突然离开,去了桥北胡同。”
“啪!”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
江雅月喝了点小酒,洗了个热水澡,拍着肚皮,躺在床上。
前世的她,从未吃过饱饭。
在江家,徐嬷嬷每餐过后都要量她的腰围,多吃一口饭便是不知廉耻,“姑娘家嘴馋,野汉子给块糖便能勾搭走。”
后来做妾,事事讨好,看人眼色。
再后来,当了太后,可国库空虚,危机四伏,再生不出吃的心思。
“小姐,明天的菜单子。”
江雅月睁开眼,十二道菜,“加银子,全要!”
“没让你选,就问你行不行?”
“不用加钱?”江雅月有些困了,慢慢闭上眼。
翠儿把鸡腿塞进嘴里,拿薄被搭在她的肚皮上,走出了房间。
刚坐在台阶上,迎面望见萧恒快步走进院子。
萧恒怒气冲冲,踹开门,直奔内室。
江雅月睡得正香,突然一堆云彩撞在她脸上,她忙推开,整个人被拽起来。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萧恒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她不得不清醒,见萧恒面色冷峻,双眼喷火,周身酒气,再看看浅蓝色袍子,没什么不明白的。
“怎么了?”
“还装!”萧恒怒极反笑,“你把这件衣服送到她家,你什么意思?”
白知念来京都生孩子?
江雅月不禁意笑了一下。
她抓起浅蓝色袍子掷在地上。
萧恒看着地上的衣服,目眦具裂,“我早说过,你……你只是个摆设,你接受了,就不该奢求。更不应该拿衣服撒气,故意弄脏,撕烂,然后送打她的府上……我说过,我心里有个永远忘不了的人,没人能取代她。”
萧恒喘着粗气,英俊的面容染上红晕,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江雅月生吞活剥。
江雅月扭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她……
直勾勾瞪着萧恒,眼圈越来越红,一行泪滚了下来,翻身上床,将床幔挡了个严实,捂住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萧恒太阳穴直跳,想发火却找不到对象,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来回走着,“今日,我对你的维护,是我身为丈夫应尽得本分。你无需想多,也不该奢求太多。你是我的妻子,但不是我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耳边萦绕着徐家老夫人对白知念的苛责之声。
今日之事,必将让白知念在徐家更加难熬。
可眼前浮现的景象,却是泪流满面的江雅月。
萧恒攥着拳头,想大吵一架,但无论他说什么,江雅月都是纹丝不动。
萧恒仔细听了听,没有哭声,只是气息急促,想到才刚毫无征兆的一股泪,兴许她正在哭,只是没有声音。
他心里烦闷不已,转身离去。
门口的翠儿坐在台阶上啃猪蹄。
萧恒出来看到她,“去告诉她,衣服洗好,放起来,收好。”
翠儿点点头,“知道了,姑爷。”继续吃。
“我让进去告诉她!”大吼着,萧恒没见过这样不懂事的下人。
“她在哭,等奴婢吃完,把衣服收起来就好了。”
“她在哭,你是她的贴身丫鬟,你不需要进去安慰她吗?”
萧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十五岁上战场,至今已有十年,生起气来,强势凌厉,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都要惧怕,但翠儿看不出,她眼里只有猪蹄。
“明白姑爷,等她哭完。”
鸡对鸭讲,萧恒怒火中烧,大步离开。
见他走远,翠儿扔下猪蹄跑进来,“走了。”
江雅月翻身下床,她腿都压麻了。
原本她还担心,萧恒喝了酒,会找她洞房。
当她的眼线报信儿说,有个丫鬟在角门找萧恒,她就知道,萧恒今夜不会回来。
没承想,他回来了,来兴师问罪!
她脚踩着浅蓝色袍子狠狠跺脚。
“去府里找找,哪儿个猫儿狗儿生崽子了,抱回来,这么好的衣服别浪费。”敢把臭衣服呼她脸上。
王八蛋萧恒。
很快萧恒大骂江雅月的事传遍整个萧家。
萧府里所有的人都等着看江雅月回门时的好戏。
新娘子独自回门就是打娘家的脸。
江雅月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