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也不傻,因为个嬷嬷闹到太后面前,她是活腻了。
何况杜嬷嬷的伤……再来个“欺君之罪”,吃不了兜着走。
“大嫂,月儿都知道家和万事兴。这事儿,算了。”二夫人装得很大度。
萧大夫人白了她一眼,看样子不打算追究。
江雅月连忙说,“等等……妾身丢了东西,咱们二婶说算了?母亲,要说,也得是月儿说才是。”娇蛮可爱。
萧大夫人灵光乍现,她要有个这样的小孙女,必须宠上天。她不由看向江雅月的肚子,兴许在里面了。“好好好,月儿说吧,自然是要按照月儿的意思办。”
“不能算了。偷盗关乎人品,杜嬷嬷留不得。发卖或者报官,二选其一!”
“放肆。她是我的陪嫁嬷嬷。”二夫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她都不追究,江雅月还挑衅上了。“你个晚辈,莫要太猖狂。你有何证据?报官丢人得是萧家,你也逃不了干系。大嫂,萧家妇要识大体,好好教教您的儿媳,别到处惹笑话。”
江雅月轻声细语,“二婶婶急什么?月儿可以不追究,可没法子让大家不说道。月儿也是为了您,为了二房,为了兰妹妹和十三弟弟的前程担忧。”苦口婆心。
二夫人面露讥笑,“二房的事不用你操心。大嫂,即便江氏是个庶女,但您认下她,就要教她。牙尖嘴利,自私刻薄,真是不及念儿万分之一。目无长辈,血口喷人,丢人现眼,念儿就在你面前,江氏你看不见,学不会吗?”
“二婶婶息怒。大夫人以后会好好教江氏,念儿给您赔不是了。”白知念十分恭顺。
江雅月不怒反笑,不解地摇头叹气,“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二婶婶,十三少爷可是还未娶妻。程家的几位小姐,也还有未议亲的。程家来的陪嫁嬷嬷偷盗,这话的分量,二婶婶自己掂量一下。莫要以后传得风言风语,又要来怪月儿。二婶婶想好了吗?杜嬷嬷重要还是兰妹妹重要?”
二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江雅月对众人施礼,“月儿,今日请在座诸位婶婶嫂嫂们吃席,求诸位口下留德,莫将此事传扬出去。也请诸位做个见证,月儿尽力了。来日程家找上门,与月儿无关。”
众人窃窃私语。月满楼的席面一桌至少十两银子。萧家人口多,各房都吃上需要十几桌。
失主反倒要花更多的银子,众人都为江雅月抱不平。
加上二夫人向来眼高于顶,萧兰常欺负辱骂宗亲家的姐妹,一时之间,厅内沸沸扬扬。
二夫人冷汗淋淋,悠悠众口,众口铄金。
“你银子多,为何眼瞧着娘家嫡母卖东西过日子?假慈悲罢了!口口声声说杜嬷嬷偷你东西,你可敢与她对质?你在竹园绑了她,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萧兰振振有词。
江雅月无奈道:“兰妹妹这样说,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徒劳。既然你认为我摆阔,诸位对不住了。月儿不能请大家了。今日之事,公道自在人心,诸位长辈和嫂嫂们也不是一顿饭能被收买的。”
江雅月捂着帕子装哭。。
七嫂贺珍儿将她揽到身边,“萧兰,你也太能欺负人了。这年头,丢东西的人反倒要受欺负吗?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就是。月儿都说不追究,还要拿出银子来帮你二房堵住我们的嘴。你还不乐意了?杜嬷嬷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萧五嫂嗤之以鼻,挡在江雅月身前。
“我家的月钱少了三十文钱。杜嬷嬷非说给了我屋的丫鬟,是丫鬟贪了。笑话,大夫人管家多年,一文不差,二房才管两天,我屋丫鬟就会贪钱了?”
萧兰捂嘴笑着,“杜嬷嬷会贪你三十文钱?萧家上下也就是你们,分文必究!”她斜睨萧五嫂一眼,目露轻视。
萧五嫂顿时满脸通红,大吼,“萧兰,你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六房吗?”
“六房?从哪儿开始算的?一个庄稼汉,还高贵起来了?”
“萧兰,你再说一遍!我家的银子清清白白,不像有些人只知道靠祖宗吃喝,要饭的还天天装大小姐!呸!”
“你是个什么东西?六房?你个破落户,凭什么留在萧家?谁家院子里养鸡?滚回你的乡下去!”
萧兰和萧五嫂吵了起来。
萧五嫂无所谓,她连夫君都敢打,她怕什么?
萧兰就不一样了!
一个能跟自家嫂嫂对骂的女子,没有人家敢娶!萧家上下百余口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二夫人慌了!
“兰儿,住口!兰儿,跟你五嫂道歉!”
可萧兰不听,在萧五嫂的蛊惑下越骂越起劲。
江雅月躲在一边,小声哭着,“母亲,都是我不好。让杜嬷嬷偷好了。”心道大家咬得还不够激烈,她还得添把火。
“你也太怂了。别哭了。”七嫂贺珍儿厉声数落着。
萧大夫人立即不高兴了,“月儿,别哭了,这儿事,不怪你。”抱着江雅月柔声哄着,白了眼贺珍儿,颇为不快。
白知念叹了口气,“大夫人,念儿去拉开她们。五嫂,你少说两句。”
话音刚落,白知念倒在地上。
“凭什么我少说……哎呦,你装什么?我都没碰到你!啊!对了,你跟萧兰是一伙儿的!”萧五嫂大嚷着,“你个不知廉耻踩高就低的贱人。九弟,重伤之时你跑了,如今没人要,又跑回来闹挺,水性杨花的下贱货!呸!”
“白姐姐,你没事吧?”萧兰连忙去扶,指着萧五嫂大嚷,“你推得白姐姐,我看见了,就是你!白姐姐,让她赔钱,心疼死她。让她全家去要饭!”
“兰儿妹妹,别这样说,她是你的嫂嫂,别跟五嫂争执。”
“她算我哪儿门子嫂嫂!白姐姐,你才是我嫂嫂,咱们一同长在太夫人处,情分非比寻常。”
萧五嫂挤眉弄眼,“哎呦喂!大家听见了?哼,跟你们生气犯不上。大家散了吧。往后大家小心些,尤其是养姑娘的人家,好在我家全是儿子。”
萧四嫂走上前,“大夫人,妾身有三个女儿待字闺中。希望……希望白姑娘莫要离开住所,接近她们。白姑娘,恵儿年幼,你莫要跟她说些……”她难以启齿。
萧六婶附和着,“是呀!我家桃儿要议亲了,让婆家知道,桃儿后半辈子怎么过呀?”说着哭了起来。
众人连连点头,频频看向萧兰,心里都吓得不轻。
几位年长的夫人直言不讳。
“大夫人,您没有女儿,您自是不明白我们的苦楚。您有个好儿媳,不在乎多一个,可我们的女儿是要去别人家守规矩。”
“是呀!跳起来跟嫂嫂对骂……在谁家不挨打?丈夫打她,婆婆罚她,娘家人都没脸上门说一句,被人家轰出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大夫人,将心比心,您的小姑子要是在婆家犯了这样的错,你作为嫂嫂,您愿意去干这样没脸的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是谁,“哎呦,大夫人不用去,九少奶奶可是要倒霉了!天天跑断了腿。”
埋怨的气氛一下乐开花。
萧五嫂哈哈大笑,“九少奶奶好福气,才不会摊上这种破事。某些人,谁家敢要?一把年纪,没个人家提亲!哎,嫡出就是不一样!高不可攀!”
江雅月窝在萧大夫人身边,看热闹,见白知念气定神闲,心里生出几分敬佩。
“兰妹妹,往后莫要与我来往。”白知念将萧兰推开。
“白姐姐,你胡说什么?你说得对,女人就该为自己而活,管她们作甚!咱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就该做自己,活得率真坦荡才是。”
白知念蓦然抬头,泪光闪闪,“兰妹妹,你这样想很好。”
“啪”得一巴掌抽在白知念的脸上,二夫人吼道:“你个贱人!谁授意你教坏我家兰儿!大嫂,兰儿不是乘风,柳乘风不检点,天天跟爷们混在一处,我女儿不行。你想拉兰儿下水,也太卑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