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把话说清楚,谁不检点?”
“柳乘风!打扮得不男不女,说出门同爷们一起吃酒,没有这儿事吗?三弟妹,聪儿呢?这么些日子,他人呢?”二夫人挑衅着。
江雅月躲在角落,帕子遮住半张脸,两眼透着贼光。萧聪不是被三老爷揍了吗?难道另有隐情?
三夫人支支吾吾,“聪儿,他被他爹揍了。”
“呦,揍了几次?一瘸一拐去清水庵找柳乘风,赖着不走,被主持师太告诉了护国寺管事。衙役找上了门!要不是二爷出面,他就下大狱了!”
江雅月惊掉下巴!
护国寺乃皇家寺院,日常由官兵维持秩序。附近的清水庵经常接待宫里的太妃或者公主,为她们礼佛清修提供住所。
萧聪这个罪,不小。如果那天有贵人,罪责更大。
江雅月瞧萧大夫人一脸懵,想来不知道。
可她是当家主母侯夫人,这样的大事不知情,说明她管家存在诸多问题。
“聪儿……他父亲已经责罚过他了。”
“罚几次?又去柳家找了人吧?大嫂,柳乘风被接回柳家,你不知道吗?要我说,接回来,嫁给萧聪算了!”
“不可!”三夫人急得跳起来,“不可,不可,聪儿只是把她当妹妹,没有旁的意思。”她捏着帕子诚惶诚恐,“大嫂,聪儿正在议亲,柳家,三房高攀不起。”
萧大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江雅月知道,柳家书香门第,对没有官职的萧聪不屑一顾。
萧大夫人原也看不上三房,但萧恒成亲那天柳乘风去“抓匪徒”,后来又“看”萧恒洗澡。
柳乘风的名声岌岌可危。
萧大夫人打起萧聪的主意,但三夫人断然拒绝了她。
“大嫂,管家之权,三房不要。妾身深知三房势微,三房没能力争,也不想争。妾身话放在字儿,柳乘风进门之日,妾身撞死在萧家大门口。无论你找老夫人还是太后娘娘,妾身都不同意柳乘风进门。”
“你……”萧大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莫要生气,江氏,你是死的吗?”白知念着急地跑到大夫人身边为她抚背顺气,“大夫人,婚配之事,还得问问柳妹妹自己才是。不如,把她接回来,她在柳家……恐怕……”
“是啊!快接回来!”二夫人叫嚣着,“柳家家规森严,指不定怎么罚她呢。”
萧大夫人对白知念点点头。
在座的夫人脸色都不好看。
二夫人得意洋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氏,你还不快去安排?”
江雅月闻言侧头望向白知念,她不明白,白知念骄傲什么?
被人打,被人骂,很享受吗?
“畅园也不是妾身能说得算的地方。白姑娘住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问妾身作甚?”江雅月一头雾水。
萧大夫人闻言瞧了她一眼,眼神凌厉,不似才刚和颜悦色,满目宠爱。
“你个棒槌!她挑拨离间呗!”贺珍儿怼了江雅月脸蛋一下,教训道:“傻瓜!大夫人是你的婆母,她着急,你不跟着急,你是不孝。”
江雅月慌了,“啊?我连柳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吩咐下去,连嬷嬷不就去了吗?”
“所以说你不会来事。被人欺负得死死的!柳妹妹回来,还不是听某些人的话,同兰妹妹一个样,有你受得。”
“啊?可……那也不能看柳妹妹在柳家受苦呀!”江雅月还挺着急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站起身,“大夫人,既然柳姑娘也要回到萧家,老身不得不说两句,讨人厌了。”
大夫人正襟危坐,“六婶,妾身知道自己有错,日后定会约束她们。”看了白知念一眼,“她们生性率直,并没有坏心思。”
“老身不这么想。白姑娘处处针对九少奶奶,在座的人都能看出来。今日没有她,兰儿姐也不能如此放肆!老身建议把白姑娘关在一处幽静的地方。白姑娘不愿意,可以离开,但再闹成上次那般,侯爷不追究,萧家宗亲不会再袖手旁观。”
萧大夫人闻言脸上羞红一片,“六婶,念儿毕竟是太夫人养大……”
“往后莫再提此事。养出的孩子不守妇道,是什么好事吗?”老太太捶着拐杖,怒极了,“萧家确是仰仗侯爷的军功,但萧家不止侯爷与少将军有军功!为了一个贱人,连累满府家眷,大夫人要如此,老身只能恳请太后,准许各房分家!”
“六婶,何止于此!”萧大夫人并不觉得事情很严重,“萧家这么大,难道容不下个孤女?念儿救过恒儿,更是太夫人死前托付给我的孩子。我原待她严厉,她才会……她并未做什么错事,跟徐公子也是假夫妻……”
她还未说完,一位穿着朴素的夫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夫人,可怜可怜我们佳儿,我们孤儿寡母,她爹战死,她又没个亲兄弟,她丈夫是王侍郎身边的小吏,因为这个贱人,前日又挨了打。婆婆罚她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
“她丈夫打她,与我何干?”白知念反道:“我留在萧家是为等阿恒!阿恒让我离开,我才会离开!”
众人唏嘘不已。
萧大夫人扶额叹气,连嬷嬷走到她身边。
江雅月见连嬷嬷没精打采,身上还有些褶皱,难道被柳家撵出来?
白知念伸长脖子见连嬷嬷身后空无一人,“连嬷嬷,柳妹妹呢?”
连嬷嬷瞪了眼她,向大夫人眨眨眼,大夫人顿觉不好,“稍后再说。六婶,妾身知错,愧对萧家诸位宗亲,日后定会约束好……念儿。妾身会为念儿单寻处院子,她不会在与各房来,请诸位放心。”
“大夫人!念儿未错!”白知念委屈极了,双眸含泪,但忽地又软了下来,“好!就按大夫人说得,念儿可以不见任何人!但阿恒……”
“随便你!你看上院子里哪儿个爷们,我们都让给你!不要脸!”一个妇人骂骂唧唧,立即有人附和,越骂越难听。
江雅月挡住脸,她消失了,别喊她。
“九弟妹,能不能支棱起来!”
“九弟妹,你打她,嫂嫂们帮你!”
“就是九弟妹,萧家妇人不能软弱!把这个贱人轰出去,你怜惜她,她可不会放过你。”
大家义愤填膺,江雅月叫苦不迭,为了萧恒完全没必要,打谁手不疼!
把白知念轰出去,她留在萧家,伺候萧恒睡觉,给萧恒生儿子,搭上嫁妆养你们,还得给大夫人尽孝道……当贤妇吗?
让萧恒和白知念在外面快活?让白知念花萧恒银子?
虎皮多少钱?虎骨多少钱?开什么玩笑!一天未和离,萧恒所有的银子都是她的!
“够了!不准再欺负月儿,月儿,嫁进萧家真是让你受委屈了。”萧大夫人搂着江雅月哭了起来。
江雅月只能陪哭,“母亲,孩儿不委屈,是孩儿主张白姑娘留下来,孩儿不想像上次那样,在大门口闹起来。可孩儿懈怠了。孩子以后会管好白姑娘。请诸位做个见证,月儿以后会肩负起责任,管好白姑娘。请诸位协助月儿,芳菲,月满楼的酒菜到了吗?诸位,月儿备了薄酒款待大家。家和万事兴,今日之事,还请诸位莫同外人说道。”
众人皆对江雅月投来赞同的目光。
江雅月朗声说道:“诸位,大家同为萧家妇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同一屋檐下,祸福与共,往后还请诸位互相帮衬,莫要伤了和气。萧家好,诸位脸上都有光彩。”可别出去胡咧咧,丢人不说,她的铺子,她的买卖还有刚结交的贵妇,可都是冲着萧家这个招牌,才跟她玩得!
本朝文臣本就看不起武将,加上太后干政,名门世家都对萧家避而不及。
江雅月能搭上李夫人和王夫人出身名门世家的夫人们,不容易呀!都是她的大主顾!
“九少奶奶说得这样好,不如管家好了。大嫂,你说呢?”二夫人阴阳怪气。
江雅月心道,准没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