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是嬿婉的四个孩子里最听话的一个,成日里都朝着嬿婉咯咯笑,不哭不闹,吃奶也最多,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弘历很喜欢小小的永琰,哪怕永琰已降生了一个月,他也依旧爱不释手,常常会把永琰抱在怀里亲。
“永琰的眉眼很像嬿婉,”弘历笑着用自己翡翠持珠上的穗子逗着永琰,永琰的大眼睛水汪汪地随着那金黄的穗子打转,弘历趣道,“还和嬿婉一样爱笑。”
嬿婉戴着毛绒绒的卧兔宝石抹额,笑的恬然又俏皮,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永琰的小脸,莞尔道:“永琰才多大,哪能看得出来相似了,皇上这是高兴过头了。”
“阿玛看孩子,自然是越看越爱的。”弘历说着,又低头亲了一口永琰,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乳母去喂奶吃。
“你连生四胎,如今定要好好地保重身子。”弘历看着正娴静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嬿婉,嘱咐道,“朕已吩咐了包太医和齐太医一同给你调养身子,你如今体寒越来越严重,可万不可着凉。”说罢,他又主动为嬿婉掖了掖被子。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臣妾都是多大的人了,自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嬿婉笑着挽住弘历的手臂,“而且,春婵和澜翠做事也特别用心,王蟾也踏实,臣妾好的很呢。”
弘历欣慰地点头:“翊坤宫里的宫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朕会好好赏赐他们,就赏他们一年的月例银子。嗯……嬿婉,你给朕这样大的喜事,朕不妨大赦天下!”
嬿婉见他越来越激动,又要说出更多来,连忙轻声出声制止道:“皇上。”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臣妾心里明白皇上对臣妾的心意就够了,你我二人的时间有那么多那么多,皇上何必急在一时呢?”
弘历的激动稍稍平复,他又点头:“也是,也是。”
“你好好休息,朕去处理些事情,晚上朕再来陪你。”
说罢,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嬿婉笑着目送他。
那一夜,柔情绵绵,虽然只是相拥而眠,也足以让人安心。
与此同时,远在宫外的冷清宅邸里,无人笑得出来。
凌云彻时常彻夜不归,偶尔回来,也是茂倩睡下时才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茂倩,要受她的数落。
这一夜是因为茂倩发了大火,质问他这日子到底还要不要过下去,二人自成亲以来,同窝床榻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多少次,茂倩特意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还准备了好酒,凌云彻不打声招呼就不回来吃饭就算了,难得有时间坐下来,还抱怨茂倩花钱大手大脚,一下买这么多肉,根本不懂得节俭。
茂倩没告诉他,除了他会回来的那几天她会特意买肉以外,她独自一人吃饭时,都只吃点普通的水煮青菜。
起初茂倩只认为凌云彻这么说,是因为还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但越到后面,她就越明白了,不管自己做的有多好,凌云彻照样能鸡蛋里挑骨头地挑出自己的错处来。
这一回,茂倩不打算再忍了!
昏红色幽幽笼罩天边,凌云彻看不清茂倩的脸,自然,哪怕这里亮堂堂的,他也不会去注意茂倩的脸色。
于是他随意地从什锦锅子里夹了片白菜吃了,食之无味,他抬眼扫视了一眼桌子上所有的菜,一共摆了五样,除了什锦锅子外,便是五宝鲜蔬和豆腐羹以类的素菜,没有什么油水。
凌云彻颇感无趣地放下了筷子,茂倩不理他,自顾自吃着,凌云彻欲言又止,见茂倩不同于往常地劝他多吃点,不禁蹙紧了眉头。
“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做这些清淡的东西?如今府里的钱是你管着,你不会大手大脚地花完了,所以才只买得起这些便宜东西?”
茂倩头也不抬,冷淡道:“不是你说我花钱太不节制,总是做一桌子肉浪费银子么,我听你的煮素食,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要省银子我没意见,但你不能买少点肉,做一小锅的洒蒸鸡么,也费不了多少银子,你做一桌子清淡还不好吃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吃。”凌云彻一股啦地抱怨出来,完全没看茂倩越来越黑的脸色。
下一秒,茂倩站起身来,狠狠将桌子一掀,菜汤洒了凌云彻一身!
凌云彻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怒道:“茂倩,你疯了?敢对我这样无礼!”
青樱这个天子嫔妃,都对自己笑颜如花,茂倩她凭什么对自己冷眼相待?
“不是你说吃这些东西没意思么?那你就别吃了!”茂倩指着他一通宣泄起来,“嫌我不会做饭,你怎么不去买下人?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买不起!还让我管府里的银子,你说的好听,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有什么银子能让我管,凌云彻,你简直是废物一个!”
凌云彻被她这样指着鼻子骂,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面色渐渐涨红。
“我是你的夫君,你怎敢这样和我说话!”终于,茂倩骂累了,凌云彻才毫无气势地逼出一句话来。
“呵,凌云彻,你一个下五旗出身的平平无奇坤宁宫侍卫,要不是有皇上赐婚,我根本瞧都瞧不起你!我阿玛生前是笔贴式,我是御前宫女,满洲格格,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高攀我,你凭什么要我伺候你?”茂倩怒极反笑,目光上下睥睨着扫视着凌云彻,“我今天就跟你说这么多,凌云彻,这日子还要不要好好过,就看你想不想得清楚了!”
说罢她也不再管凌云彻正气急败坏地想起身,径直转身走了。
“对了,我要去沐浴,这里的残局,你自己收拾!”
凌云彻连抹布在哪都不知道,悻悻地起身找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