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盘口。
“你笑什么!”明明陈皮是作为优势方,可眼前的女人却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没有半点被胁迫的样子。
“我笑你,想要跻身九门倒也不难,张启山那边的事情办好了,便无忧。不是吗。”她眼前放一盏温热的茶,是陈皮让手下特意烧水泡的。
陈皮他自己是不爱喝茶的,甚至也不爱喝热水,要不是冬天太冷,都不会去烧水喝。如今却让人给她备了一盏热茶,而放在门边的炭盆把整间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要是陆建勋见了解琬如在这的待遇,定然是不会信陈皮的话,可惜他被挡在门外,对此一概不知。
“你跟张启山一人一个说法,我听谁的去。”陈皮像是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躺在了放在不远处的竹椅上,“师父又让我听你的……”
“我与他做的事并不矛盾,而且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吗。”解琬如笑着安抚道,她知道陈皮是担心自己这么干被人传到红府,还没等事情解决,红夫人就敢带着一群人上门来要人。
“你说得倒轻巧,合着不是你被人教训。”陈皮忍不住反驳道。
半个月前张启山和二月红等人去北平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来自眼前这位的来信,在她的授意下跟霍锦惜、陆建勋联手,干掉了李四爷。
还在长沙的那些九门头子也丝毫没有要替李四爷讨回公道的苗头。只有解家管家来提醒了他一句,让他等二月红回来之后去“请罪”。
那日二月红打他是真的,红瑜来帮他也是真的,只不过没传出去的另一部分就是,二月红找了长沙出名的大夫给他治伤,而这位红府的大小姐后来给他送了一罐外用的药膏和一颗内服的药丸,不出两天他身上的伤就痊愈了,连内伤都好了。
直至那时,陈皮才深刻体会到原来她的会医是真的,而且用药极神。可终究是医不了自己。
想到这,陈皮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那位医生,这好像是他第一回见到这个医生。
听说这人是她的表亲,如今一看倒是真有几分相似,就连身上的感觉都有几分相似,让陈皮觉得有些别扭。
齐琬这女人是布局之人,她被“请”来丝毫不惧就算了,可这男人哪怕是在被陆建勋的人押着的时候都半点不惧,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医生。
“该吃药了。”像是在掐着时间,林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从小皮箱里找出单独的一个小瓶子,里面放了一颗石榴籽大小的棕色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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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官,没有搜到……”带着一群人涌进酒店,翻箱倒柜在找“罪证”的士兵颤颤巍巍地跟陆建勋汇报道。
“怎么可能会没有!”陆建勋脸色极为难看,下意识地看向李军官,结果看见李军官比他脸色还差,毕竟那东西可是他“亲自”放到这里的,如今找到不了,也不知是提前被人发觉,还是……
陆建勋刚喊了李军官一声,就被突然涌进来的士兵给挤得身形不稳,堪堪被刘军官扶住。
“张日山?”陆建勋死死地盯着那个慢悠悠上楼的男人,像是毒蛇盯着猎物一般,咬牙切齿道出他的名字。
“谁让你们来搜这间屋子的?要是林医生的医疗器材被你们打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张日山看着那些手里还拿着瓶瓶罐罐的士兵,俊秀的脸上仿佛凝着霜雪,呵斥着他们,仿佛没有看见陆建勋。
跟着张日山一起上来的士兵各个手持步枪,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像是只等张日山一声令下,就会拿下他们。
环顾四周,张日山看见站在不远处面如菜色的陆建勋,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道:“这不是陆长官吗,您怎么也在这?这些……是您的兵?”
“是我的,如何。”陆建勋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噢,我就说呢,若是佛爷手下的兵就该知道这强闯民宅,还随意翻别人的东西,损害百姓财产,都是要受军棍的。”张日山明明在笑着,说出的话却极为嘲讽。
不仅嘲讽了陆建勋的兵,还嘲讽了他治军不严,随意破坏百姓财产。
“哦?这道理自然是通用的,不过嘛,那是得对良民,住在这里的可算不上良民。”陆建勋道,“就在今天一早,我收到线报说这里的医生走私禁药,于是就带人来搜了。”
“原来如此,那不知陆长官搜到了吗?”张日山问,似乎真的很关切。
陆建勋不吭声了,张日山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想来陆长官是没找到了,我这边也收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陆长官有没有兴趣一听?”
陆建勋当下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知道张日山来者不善,可张启山人不在长沙,哪怕他是张启山手下的副官,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来跟自己作对。于是自我安慰后,陆建勋冷冷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以下纯属虚构,请勿考究\/上升)
“前几日佛爷就收到线报,说是长沙城内有人勾结外国人,四处打听城内军事布防。佛爷临走前还特意交待我,要关注这件事。没想到今日就被我找到了实证。”张日山的话音刚落,陆建勋眉头一跳,觉得此事有蹊跷。
“你什么意思。”陆建勋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像是有些紧张。
“意思就是,陆建勋,你伙同属下勾结日本人,试图打探长沙军事布防的事情,已经被人举报了。如今我是来拿你的。”这句话落下,屋内不同阵营的士兵们纷纷相对而立,不过明显是张日山带来的人占优势地位。
因为这位联络官手下可没几个兵配了枪。
“你敢陷害我?”陆建勋挑眉,似乎不惧张日山,有恃无恐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你可知派我来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把您通敌卖国的证据提交上去,您都吃不了好。”张日山也同样有恃无恐,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陆长官跟我走一趟吧。”
“呵,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陆建勋虽然表面滴水不漏,可心中却有些打鼓,怀疑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接触太多外国商会的事情暴露,这档子事的确能被做手脚。
“把他们全部带走。”张日山一声令下,屋内原本翻找着东西的士兵被全部收押带走。
李军官在被扣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张日山,似乎是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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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地牢。
“副官!副官!”原本坐在地上的李军官看见来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跑到栅栏前,“是我!是我!”
“是我托八爷把东西给佛爷的,是我搜集了那些证据……”李军官急不可耐的证明着自己,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一道出。
“吗啡是从哪里来的。”张日山没有理他说的话,而是淡淡的问。
“吗啡……吗啡是陆建勋前几天去美利坚商会那边,跟一个外国人买的!他当时花了大价钱!”李军官说道。
“很好,看来你的确知道很多事情。”张日山点头,在摆好的椅子上坐下,拨弄着手上的枪,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知情不报也算共犯。”
“不不不,我有上报!我已经举报了!”李军官瞪大眼睛,疯狂的摇着头,情绪明显不对,“在今早出门前,我已经发了一封电报给上峰!”
听见这个消息的张日山都沉默了,知道陆建勋不得人心,但是没有想到都惨到这种地步了。
“可是你这么做,往后你要如何在军中待下去?”张日山问。
李军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羡慕的看着他:“待不下去,也总比死了强。我不像张副官得遇明主,在陆建勋手下待的人,或多或少都吃过亏,只要你审问一番,就能问出很多东西。而我,只是他的替死鬼。”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张日山像是问到了想要的东西,准备起身离开,不过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丢给李军官说,“你犯下的错误无法挽回,只能以死谢罪。”
“张副官?!”拿着药丸的李军官大惊,无措的望着他,似乎是想让他解释清楚。
“既然你已经不打算继续待在军中,作为你冒死举报陆建勋的回礼,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张日山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外头走着,“这是假死药,无毒,却可以躲过查验,等证实了你所说不假,就会把你送出去。”
“多谢!多谢张副官!”李军官心下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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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勋因为治下不严,吃了几天的牢饭,在出去后又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竟然在城外被疯狗咬断一条腿,有个姓刘的军官为了保护他被咬死了。
可惜没过几天陆建勋就因为伤口感染,病死了。
长沙城外。
换上了一身朴素衣物的李军官正鬼鬼祟祟的往外头跑去。
“长官,他已经出城了。”一个士兵给张日山汇报着李军官的情况,若是陆建勋手下的任何一人在这都会发现,这人便是陆建勋手下“被咬死”的刘军官。
“出城了啊,那就好办了。我们答应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该休息了。”张日山说着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陈皮收到了一个通知,让他处理掉一个人。
“啧啧,这张启山可真不是好人。”陈皮咂咂嘴,拿上自己的家伙,就出城了。
张启山从来都算不上好人,而他陈皮自然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