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齐齐扭过头,就见那个有些吓人的大理寺少卿拔出一柄长刀对着那处墙就是几下,那长刀也不知是如何打造的坚硬非常,便是那石板都被削下来几块掉进水里捡起黑黑的水花。
见状他们也不敢再磨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一点点往上涨的水里走着,高衡觉得走起来有些费劲,不安的念叨了一句:“这水涨的也太快了,咱们还是快些吧,若是晚了,只怕那四位仁兄便要淹死了。”
能活着谁想见阎王?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援有了生的希望,被水淹死在这儿可上哪儿说理去?
崔辩叙砍了几刀之后便发现自己的爱刀上头出现了两个豁口,给他心疼的不行,干脆的将刀收了起来,抬起右腿一脚一脚不急不缓的蹬在那处墙上。
那力道有多大呢?
反正齐心协力拖了两个人回来的张有六几个都觉得若是那一脚踹在自己身上,只怕是一脚就能给他们踹的去见祖宗。
傻愣愣的看着暴力分子崔辩叙踹了两脚,眼瞅着又要踹第三脚了,五人才回过神来慌忙跑了。
天菩萨,他怎么这样?
他们要快,要是慢了惹得崔少卿不高兴了,那一脚踹在自己身上可受不住!
言归正传,崔辩叙的背肌为何频频作痛?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败坏?
都不是!
是因为那四个半死不活的还有那五个废物!
机关是被他用暴力弄开了,可邬三娘临走前留下的用来淹死他们的出水口也因为水流的冲击在这过程中变大了。
高衡的感觉没有出错,这进水速度不止是快了一点点,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
等他们要离开之时,那水几乎已经到了腰上,这个深度他们光站着都已经非常困难。
不停的进水使得水面并不平静,他们还要扶着昏迷的人,只得互相搀扶着紧紧挨着墙,
崔辩叙本打算自己在最前头探路,让他们五个拖拽着那四人在后头跟着,可惜那通道是向上倾斜的,角度不算大,若是正常身体状况的男女都可以在里头爬行。
可这五人一个比一个弱,力气也没多少,他们只能两人拉一个,也就是说还有两个人需要他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将人丢在这里不是崔辩叙的风格,他干脆将两人用衣裳绑住,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肩上,硬生生将两人拖了出来。
等快爬到尽头的时候,略有些湍急的流水声传来,空气中的湿度非常高,他身上的里衣都被这股子湿气和身下通道内的积水给弄的湿乎乎的,呼吸中都带着大量的水汽和淤泥味儿。
崔辩叙瞬间对那匠人为何会死在永安渠里有了猜测。
等完全钻出去,眼前的景象印证了他的判断。
这是延康坊和怀远坊之间的一段永安渠,怀远坊在长安属于有点子身份或是家资丰厚之人所居之所。
这样的人家,家中都是有不止一口井的,其家中都有数量不少的奴仆,自然不会没事儿到永安渠边跟人东拉西扯的说闲话。
至于延康坊,先前就说过,大宅住的都是有钱人,小宅子都是租出去给商人、学子的,这些人也不会来这儿,因此这渠水边可不像江上弦她们那儿热闹。
这出口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关系,在最后一小截是向下走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露在水面上,剩下的都在水里。
眼下正是永安渠水位低的时候,这才露出来了三分之一,若是到了春夏只怕会整个浸在水中,出口里岸的高度也就四尺出头,正常人从这里钻出来爬上岸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那匠人本就身受重伤,又在地下艰难爬行,等到了这里便已是力竭,应当是想爬上岸的时候不慎滑落水中淹死的。
....
小药童故作老成的学着自家师父的样子摸了摸暂时还未曾长出一根毛的下巴:“崔少卿,他们身上所中之毒甚为诡异,师父尚未查出具体的病症,许是还要些功夫。”
疑难杂症这种东西,除非有了确切的思路或是把握,否则....
那查出来的时间可就说不准了。
“擦快些。”崔辩叙对着剑鸣催促了一句。
实在是这厮不停的在边上吸鼻子吸的人心烦,他的智慧都要被他从后脑勺吸光了!
剑鸣呜咽着道:“九郎,属下跟着你十五年了,从未见你如今日这般肮脏过....”
“闭嘴!”
崔辩叙猛地站起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顾头皮被扯到的刺痛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布在脑袋上随意擦了擦便自己将半干的头发束了起来:“你去外头等着汪雷生,他一回来立刻来告诉我!”
搞得这么脏他就够心烦了,剑鸣还叽歪个没完,烦死了!
将烦人精赶走崔辩叙的心烦并没有消失,邬三娘落网,财神赌坊被一锅端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按照他和江上弦原先的判断,邬三娘冒险回长安必定是有缘故的,同周虬一起开设赌坊大肆敛财,赢钱多的赌客被毒打,输了钱的赌客则在赌坊内借钱继续赌,进一步令财神赌坊日进斗金。
在陛下的威压下还敢这么搞事情,背后之人不外乎是那几位皇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可以,他是半点都不想牵扯到老李家的继承问题上去的。
可要这么多银钱..
按照他未来娘子的话说老李家那就是玄武门继承制,玄武门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嘶....
这是要搞事情啊...
他甩了甩头,依旧不想和这些皇子扯上关系,搞不好就沾一身屎还甩不脱。
至于邬三娘为何会冲着他阿娘和姑母下手崔辩叙也还没想明白。
原以为是她会想法子害江上弦,没想到她的目标是自家阿娘和姑母,崔辩叙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小崔其实也挺累的,从前一天开始就没有休息过,不停地在打架,救人,赶路,直到现在才算缓了口气,若非他体格子壮的跟头牛似的只怕早就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