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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成真,潘小园当时就给吓清醒了。

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双颊一热,严严实实的被捧起来,唇被火热的含住,修长有力的身躯覆上来,压得她轻轻“嗯”出一声,只晓得挣扎两下,怀里抱着的衣裳硌着胸口,被粗暴抽出去,带得她自己的丝绸睡衣扯开,滚烫平滑的肌肤贴上来,整个人被烫得软了。

心里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不管不顾的吻一阵,放开,耳边被粗粗喘息一下下的吹。鼻尖耳畔都是熟悉的味道。

“六儿……来多久了……”

这时候头脑才后知后觉的醒过来,不知是惊还是喜,整个房屋院墙天花板仿佛都消失,天顶的星辰倾泻洒落,爆出点点烟花。

马上鼻子酸的要哭,也不顾着呼吸不畅,伸出双臂,用力环住他脖子,用力贴紧。

“没、没多久、第三天……马上要、要走……唔、你、你是怎么……这么快……”

每说一个字都困难,不仅是压力,他手没闲着,抚摸她的脸蛋,顺着纤细的脖颈,大掌托着光洁的背,轻轻捞起来,抓了满手还不够,一路毫无章法的往下探,好像要在黑暗中把她看清楚。这几个月里模拟操练过多少次,衣裳润物细无声的就下来了,每碰到一个地方,就听到那细碎的声音就更颤一颤。

听他低低一笑,声音里藏着得意。

“我腿长,走得迅速。”

她扑哧一笑,遮不住紧张,“点灯……我要看看你……”

“好。”他也乐意,舍不得丢下手里的香软丝滑,抱起来,让她靠在他起伏的胸前。右手摸摸索索的点灯。

奇怪,平日里乱摊在床头的东西都哪儿去了,摸什么什么不在,一急一挥手,咔哒轻响,油灯原来放在上面了,被打下来,空中赶紧接住,放好,火刀火石又在哪儿,胡乱摸一阵,身体热得发胀,偏偏她还催,小细手指头捏他的肉,画圈儿玩。想从行李中找打火的,再被她一碰,不管了,黑着就黑着。

黑暗中反倒放得开,每一寸肌肤,探索得更加细致,发现了不少以前漏掉的新细节。不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待会有的是时间。就算真是春梦,也先抓住再说。

她仿佛有些惭愧似的,也不管点灯的事儿了。白天的各样琐事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脑海里只剩他一个人。元宵夜。火树银花。

“累……累不累,一路上辛苦不辛……唔……”

抓住他一双乱来的手,两只手也只能擒住一只,还是承蒙他恩赐可怜,才象征性的让她拿住不动;剩下另一只乱来的就管不到了,只好舍身饲虎。粗糙的指腹,平日里持刀握棍棒,力道算不上体贴,再怎么扭也躲不过,突飞猛进的太快,连忙把腿夹紧了。一排细齿咬着下唇。倒是不疼。

听他喘息愈粗,如实答:“是很累。”

“那、那你是不是先休、休息……”

“不用。”重重吻一下,让她少说话,唇齿相连,“山下洗过浴了。”

这话什么意思,潘小园全身烧透,才发现手上居然扯着他的衣料,黑暗中只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眼中那火不容置疑的,点到哪烧到哪。

趁她软下来,直接轻轻放倒,双唇描绘着日思夜想的曲线,似乎比以往更加光滑鲜嫩。

耳边直接问:“安全么?”

她呜的一声,羞愤偏过头去,膝盖摇摇晃晃的挡他。本来力气就不大,又被他抽走一多半,根本是犹如滴水入海,哪禁得住风高浪急。

这时候了,谁算的出来!再说还没向他告知过,其实说安全的时候也不一定绝对安……

他等不到答案,委屈:“那我不管了。”

憋了这么久一股子怨气,今日送上门,怎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排兵布阵演练过多少次了,这次十拿九稳。

她也知道是祸躲不过,羞人答答点点头,心里紧张打鼓,跟着他的手,慢慢舒展开,还是一只手轻轻抵着他胸膛,咬住他肩头,打算万一疼了,就一口下去。

感觉到武松也紧张,心跳飞速,滚烫的汗珠滴下来,顺着她的耳廓滚落,再精细的演习也就到此为止了,并没有下一步计划。

骇人的热度贴上来,感到他的迫不及待。突然又胡思乱想。他知不知道她……其实……那个……是可能会疼的……万一……那可要命……

要不要直说……直说了他也不一定懂吧……难道这当口跟他科普……

还是细声开口:“二哥……”

“嗯?”他马上接话了,似乎盼着她给些指点似的。

用力推他肩膀,柔柔腻腻的哄他:“你、你躺下嘛……”

可不能任他乱来。到时她连逃都没地儿逃去。

轮到他不情不愿,但男人最大的软肋也不过如此了,此时就是让他为她去死,他也顶多跟她商量下赴死的日期。

潘小园俯下身子,亲了亲自己的乖乖的男人。这次十拿九稳。吸取经验总结教训的,可不止他一个。

“看我——吃了你。”

不得了,一句简简单单壮胆的话,让他全身战栗,她腿上立刻感到异样。居然……又……扩军……了……

她双手撑在他胸口,用力支起身子,大汗淋漓地想着,人的潜能应该是无限的吧。武松能把她轻轻易易举起来,能轻轻易易打趴下几十个江湖老手,这些若非她亲眼所见,她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而现在,若不是亲身体会,她也不会相信,原来自己的潜能也极有发挥余地,皱着眉,喘着气,走走停停,居然真的……一口一口,吞下去了。

……

听不到他呼吸。甚至,他仿佛有些错愕无助的神色,眉心抖动,终于发出一声奇怪的叹,像哭。

当然噎的不行,说不上什么感觉,刀枪水火纷至沓来。猎物刚刚到手一半,筋疲力尽,全身的力气都被那一点吸走了,炙热仿佛一路烧到心里。

想伏下去抱着他休息,却发现连身子都难以移动,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钉住了。

酸楚胀痛,她马上坚持不住,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双腿忍不住的打颤,想抓什么抓不住,像是攀在悬崖的边缘,随时被扯入无尽的深渊旋涡。

带着哭腔,叫:“二哥……”

被他一把抱住,本能的往上试探一下,又顶出一声呜咽。

他头脑里混乱一片,忍住要命的冲动,一定是有什么不对,想着她是如何难受的神情。

然而她似乎是哭中带笑的,一面细细的喘,一面啃他胸膛肩窝,啜得他发狂。

还喃喃的告诉他:“没关系、我很好……”

理智彻底离他而去,有什么忍不住的要发泄,紧紧抓住她腰窝,不得劲儿,一把颠扑翻倒。

整个世界在他怀里,温柔缱绻把他裹住,邀请他驰骋。

……

梁山上夜夜有人酗酒,夜夜有人撒酒疯,前一刻兄弟们生死与共,下一刻就拳打脚踢的扭在一处。酒香飘在半空,肆意的笑声环绕,在这片神奇的化外之地上,杀人是壮举,放火是豪情,打家劫舍是家常便饭。在这里,找不到惧怕和畏缩的字眼,一切任性胡来都可以归结为敢作敢当。

潘小园终于敢作敢当了一回,觉得自己要麻木了,要死了,要窒息,要疯掉。然而越是难受,越想和男人贴合得紧。薄汗蒸腾,微光下,头一次见到看他快慰到失神的双眸。

由着他任性,不知多久,才轻轻咬着她的唇,从里到外交代给她。汗水湿透了枕席,像是刚下了个最艰难的战场。

这才想起来点灯。她自己浑身散架,牵一发就痛全身,才不愿意起来。想说话,出口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才想起来擦擦脸,一道道都是半干的泪。

只好捅捅咬咬他,方才大部分时间让他压制着,没法肆意乱碰。

武松恍惚受不了,反手拧一把,她“呀”的叫一声。

总算有些火光,这才互相见着模样,都像是刚从水泊里捞出来似的。融融的暖光下是红扑扑的脸蛋,前所未有的娇艳欲滴,目光婉转如流水,一丝丝的媚,心有余力不足的勾他。

忍不住抵着她的额头笑。笑着笑着又吻到一起,不清不楚的开始翻旧账。

“怎的全山都知道我是嫂子了?嗯?我、我一回来……”

武松低低笑:“兄弟们之间,还藏着掖着?早就告知大家了啊。”

她小心问:“那、没人说不合适……于、于礼不符什么的……”

“都让我揍了。”

她无语凝噎,轻轻捶他胸口。

“你就不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来就、就暴力……”

武松十分无辜地回:“我揍完人之后,确实跟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家都无二话,心服口服——诶,以前我倒没发现,我口才有这么好?”

她忍不住大笑,一下一下亲他脸。

没几下,让他扳过脑袋,开始兴师问罪。

“屋子怎么回事?”

“给你拾掇了,看不惯怎的?……”

“桌子上写的那一排是什么?”

这才想起来那些编了号的信,“呀”一声,吃吃一笑:“你去看嘛,现在就去。”

“不看。你跟我说。”

“太多了,说不过来。”

“那你拣要紧的说。”

“不说,你去看嘛。”

“不去。”

潘小园心里那个气。男人果然是拔那啥无情,这才多久,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还没想好要不要伤心,又听他笑道:“要去一起去。”

舍不得跟她分开哪怕短短一片刻。

她心情又好了,笑着点点头。一翻身,“诶哟”一声趴过去,火辣辣酸唧唧,愁眉苦脸:“动不了。”

他不管,直接手臂一捞,把她抱在身上,软软贴在他胸前。这会子倒知道不能扛着了,知道贴哪儿最惬意。

她挣扎不出,彻底绝望了:“有帕子吗……都、都流……”

没等她说完,那边也感觉到了,也哎呀一声,手忙脚乱的,哪知道该准备这些,赶紧又把她放回床上,胡乱找出件衣服。

还是抱在一起说话儿便好。枕着他胸膛,细胳膊和他并排贴着,一个深麦色,一个洁白皙,薄薄的透着一层胭脂色。比一比,惊讶发现:“好粗。”

“什么好粗?”

她一本正经的伸开手指丈量,“你看你的手臂,有没有比我的粗一圈?——你知不知道圆周……”

他才懒得算,低头自己一看,也笑出声来。可不是,粗上一倍不止,肌肉鼓出来,一只手抱她一个人没问题。

在她臂上一捏,欣喜道:“你怎的也结实些了。”

潘小园吓一大跳。回忆琢磨,在东京这几个月,下厨操劳,体力活没少干,还跟着扈三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了几搭,难不成真雄壮了!不过似乎也没胖……

武松却喜欢,亲一口:“结实些好。弱不禁风的不好。”

她不知要羞还是要恼,反客为主:“我看看你变样没。”

自然是要检查检查,她不在身边,他有没有亏待自己,还是毫无节制的喝出将军肚了。

说是检查,其实司马昭之心,豆腐吃得可开心。他没理由推,只好任她为所欲为,还要抱怨:“肯定瘦了,每天尽吃青菜。”

她笑出声来。在明教那里做客多日,青菜米饭没少吃,倒不用她刻意监督了。

又心疼:“那定是瘦了。”

他终于待不住,喘口粗气,抗议:“那儿不用检查。”

她流氓起来她自己都害怕,一下子羞红脖子,还不忘嘟囔一句:“又没瘦,怕什么。”

武松倒心里有愧,翻身搂住她,低声问:“这么久没去看你,你不怪?”

知道他面皮薄,这一句问话得当成道歉来听。

她钻在他胳膊底下拱拱,“你不是送了玩意儿过来陪我吗?”

武松莞尔。玩具毕竟无知无识,虽然长相威风,她被欺负了也不能真跳起来帮着揍人,不过是他有趣的念想而已。难得有一个能包容他内心孩子气的人,自然可劲儿地在她面前卖弄。

听她语气,倒像完全没把这几个月的分别当太大事儿。别人家媳妇不都是守门望窗盼夫归,悔教夫婿觅封侯,她倒挺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点没有把他栓在身边的意图。

寻常男人家,若说毕生只盼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免会被人说目光短浅没追求。但武松觉得,后两样暂时不奢望,单是有个和能他同休共戚的女人,就忽然多了些家的感觉,似乎也就够了。若说以前,“家”在他心中,只是个模糊的带着甜味的影子,眼前时刻,那影子一点点地固化,一砖一瓦,营造得像他的人一般结实。

他笑笑,低头亲一口,又自唱反调地想,这一家子俩人,天南海北的各在一隅,还各得其乐,也算是不走寻常路。过去独身闯江湖的时候不介意“四海为家”,如今算是成家立业,却依然“家在四海”,可谓责任重大。

忽然听得耳边轻声呢喃:“以后……可不用时时遣人给我送东西了,带个平安的口信儿便行,嘻嘻……”

话说得可体贴,其实知道他的本性,每次的“送东西”,最后都沦为一个让大伙开心看热闹的娱乐项目。

他也明白七八分,自然不服:“我偏要送。”

潘小园没脾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啥啥无情四个字。脸一板,“说正事呢。”

哦,还有正事呢,这才止了遐想。东京这边的进展,赶紧听她说。

“……在东京,识得了李师师……她偶然会透露些宫里的风向……比如、诶,别,别碰那儿……”

他本来想报复的,赶紧收手,“怎的,疼?”

“有点……没事,你听我说,她说皇帝怕明教甚于担心梁山……倘若明教反了,多半……唔、多半……”

只好顺着他亲两口,不用再说下去。

“我明白了。明教那边也是如此推测的。他们虽在江南,天高皇帝远,但……”

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居然可以一边揉她,一边完整的说话。她可不服气,探身去咬他耳朵。可惜自损八百,轻轻“哎”一声,只好回原位。

“你在江南那边都、都做的什么……他们、他们待你怎样……”

他不说话了,一翻身,专心跟她玩,直到把她治消停了,才回道:“先说你。为什么明天就走?”

她让他弄得晕晕乎乎的,好了疮疤忘了痛,埋首在他胸前,两边各啄一口,听他呼吸一滞,这才心满意足,慢慢将她的计划说出来。包括武松走了以后,如何坑了西门庆的官,如何坑了他的钱,至今万幸没有暴露,这次打算玩一个大的。

武松轻轻搂着她,捋她头发,用力嗅一嗅。蔷薇露香气。当然他是辨别不出来的,只觉得如同群山花海,娓娓说着他爱听的话。

但还是要轻轻掐几把,力道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环过腰肢,批评一句:“为什么还要忍耐着跟他打交道,等我去把他……”

她嘻嘻笑:“只对付人么?留下他万贯家财,我可看不下去。”

武松嗤笑。她报仇的路子倒是与众不同。不过她要敛财,敛的还是不义之财,由她去。西门庆应该也后悔,惹上这么个女人。

“那就仔细盯着些,别让人跑了。我……我过段时间,尽快去找你……”

她微微失望,在他肩窝里乖巧蹭蹭,“不跟我一起去东京么?”

武松沉默一刻。倘若是他我行我素的决定,当然要把她留在身边,要么把自己留在她身边,每日都湿透她的枕席,初尝滋味,如何放得下。

还是为难:“江南那边杂事儿太多,我得……仔细汇报下……然后……然后等……做决定、决定……”

他忽然也说不利索了。她有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