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吃饭吧。”连安端起饭碗,还是忍不住拿筷子点了点罗旭。
“你要是我儿子,要能让你结成了这门亲事,我跟你姓儿!”
嗯?
付宁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有些别扭。
罗旭刚想张嘴,饭粒呛气管儿里去了,惊天动地的一场咳嗽。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他指着连安说:“你儿子本来就该跟你姓儿,怎么的?你是后爹啊!”
“哈、哈、哈!”饭桌上的人哄笑起来,气氛为之一松。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管那么多呢!
真到了收拾不了的一天,他们这些做兄弟的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就看现在这个世道,要是把家业都撇了,买一两条人命应该不难。
吃完了饭,大家围坐在一块儿,把他们的安排通知了一下罗旭。
顺便把一些需要确定的问题让他拍个板。
比如说,家具的种类、摆放的位置、挂什么字画……
更重要的是,婚礼要穿的衣服。
旭大爷根本就没准备,只能现抓。
新郎还好说,罗旭也有新做的长袍。
但是新娘穿什么呢?
别说满洲的朝服吉服,那不现实。
她们本民族的婚服,不说现在没有,有也不能穿!
本来就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才结的这个婚,衣服一穿招摇过市,生怕人家不知道?!
凤冠霞帔,都是自小家里给准备,也有到了时候去喜铺里租的,但是罗旭不愿意。
“不知道多少人穿戴了的东西,膈应!”
文贞淑不在,这个决定权就在罗旭手上了。
他觉得要不就穿旗袍吧,做一件大红色的就行了。
只要他决定就行,黄琛在京城买了不少布料带过来,本来是准备做被子的,现在先拿出来让他挑一块儿做衣服。
这完全是上次桂康成亲的时候,舅妈那番操作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一提起结婚,所有人脑子里最先弹出来的三个字就是“做被子”。
罗旭挑好了布料,又翻出了一件文贞淑日常的衣服,明天直接找裁缝铺照着先做。
那个时候的旗袍就是日常的衣服,是偏袍子的形制,完全不是后世弄的那种紧紧裹在身上,玲珑毕现,开叉能开到胯骨轴子那种。
所以尺寸上完全可以操作,如果太肥了,一两天也能改出来。
连安说得口干舌燥的,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黄琛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头子说了一句,“要是到了成亲那天,新娘子没赶上怎么办?”
“噗~~~”连安茶水喷了一地,用手指头点着黄疯子半天就说出来一句话。
“怎么办?反正不能坐蜡!到时候……到时候我把小吴打扮打扮塞花轿里去!”
啊?!
还有我的事儿呢?!
吴清正好儿捏了块儿奶饽饽往嘴里塞,一下子就噎住了,付宁赶紧找水给他往下顺。
连安把这句话秃噜出来,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冷笑着跟罗旭说:“咱们老五就是太高、太壮了,要不然凭他的相貌、学识,哪点儿都不比你那个贞淑差!”
然后半开玩笑、半是威胁的说:“你最好跟新娘子把事情说准了,要是让咱们哥儿们在大喜的日子里犯难,我真就把他塞进去,你要不怕丢人,你就这么办!”
罗旭想了一下那个场面,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放心,我绝对不会出这种岔子!
这帮人手上都有了要忙活的事儿,这婚礼就一步一步把台子搭起来了。
院子收拾齐整了,付闯带过来的荷花种了两缸,就放在正房的窗户底下,等到了夏天就是满院子的荷香。
吴清负责跟喜铺联系,得安排媒婆随轿,还得雇几个周正的老妈子和丫鬟,新娘子上轿下轿、出来进去的得有人跟着、扶着,才是那个排场。
关文慧这几天已经跟修械所里的师傅们混熟了,私底下帮着罗旭请人。
不仅那天得有女眷过去撑场面,还得打听谁家有全福人,到时候给撒帐。
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嘴又甜,给大妈们哄得笑呵呵的,还让他借出来两个胖小子滚床。
而桂康也在消失了三天之后,醉不倒呛的回来了,满身酒气的问,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付宁看着他心里有点儿腻歪,眼珠子一转,把胳膊就搭到他肩膀上了。
“哥,这事儿啊还就得你去,得给咱们踅摸几匹马。”
您是谁啊?前清的时候,咱们在西山大营也是有名儿的好手,好马见得多了。
正好儿在奉天的军队里您也有熟人,给咱们借几匹马呗,要那个膘肥体壮的!
他这几句话给桂康夸得心花怒放,拍着胸脯踉踉跄跄转身就走了。
眼看就到四月底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就差新娘了。
付宁掐着手指头算日子,这可没有几天了,不会真让黄疯子那张臭嘴说准了吧?
罗旭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其次就是吴清,天天早起晚睡,生怕让连安逮着他。
等到了五月二号,文贞淑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时候,罗旭是一溜儿小跑迎过去的。
付宁他们站在门口,看着罗旭在那里比比划划的跟她说话,时不时还指指吴清,脸上居然带着些委屈。
兄弟们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有欣慰、有释怀、有羡慕……
行了,就是她吧!
能让罗二爷像个活人,他们就认这个嫂子(弟妹)。
当然他们认不认的也无所谓,日子是人家两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