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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伯牙碎琴

“皇宫,神宗皇帝的皇宫。”焦蹈缓缓说道,“后来,司马兄他与我们在笑侃之余,也说‘也实在正因当时,神宗皇帝大病,趁宫中忙乱,我的这位江湖好友,才能得手。”

“司马兄爱琴如命,见着自己的心爱之物,为这和尚所砸。

当时,便一把抱住和尚师父,不让他脱身,道:‘秃和尚,你赔我的琴。不,我要一模一样的琴。’

和尚师父身子一振,那司马兄丝毫不会武功,当即双手剧痛,被震脱开,颤抖不已。

司马兄哪里管他,复抓住师父的衣衫道:‘你赔我的琴!我又没招惹你。会武功,就可以欺侮人吗?大伙们,这和尚无故砸坏我的琴,你们说讲不讲理?’”

焦蹈笑一笑道,对独孤夫妇说道:“你们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吗?”

沐芷君道:“不知道。先生快说。”

她今日听得焦蹈所述说的一切,全不在自己想象之中。

越听到后来,事情越奇,此刻兴趣剧增,便要焦先生快说。

“当时正值庙会,司马兄是由乡里请来,为庙会抚琴的。你说围观的人,多是不多?”焦蹈高兴地道,“也便在这时,四周群众已将我师父,给围了起来。”

“师父见势不好,说道:‘我今天沿途之中,听闻有一个自称操琴浪子的人,要来庙会弹琴,叫做什么司马通律的。我到了此处,实际听了,才知道这个人,全是胡吹大气。什么司马通律,当真狗屁不通!’

当时,人群中便有人忿忿不平,道:‘大和尚,你莫乱说。难不成,你是什么琴师大家?司马先生的琴艺,可是全州第一。我们庙会,好不容易才请得他来,你居然无故砸琴,确是不该。大伙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群人众呼:‘是!’”

“我和尚师父一点也不慌忙,说道:‘你叫司马通律,当真精通音律?你对得住这个名字吗?’

司马兄谦意道:‘我只是个琴师。通律,也只是我的名号而已。况且,弹琴又与姓名,有何相干?’

师父说道:‘司马,便是司马相如。通律,便是精通韵律。你叫司马通律,便是自比精通音律的司马相如。大和尚我听见了,便是不服。’

司马兄道:‘这是我父母取的名字,我也没有办法。’

司马通律兄弟是谦谦君子,他书生意气,只是静静叙述。

和尚师父道:‘好,就算如此。你既是弹琴的,我且问你:何为音律五音?’

司马通律道:‘五音,乃是宫商角徵羽。’

师父道:‘不错。那依演奏乐器种类来分,又可分为哪几种呢?’

司马兄答道:‘可分三种:一种为打击乐器,如钟鼓磬铙;一种为管乐器,如笙箫竽笛;另一类便是弦乐器,如琴瑟筝筑等。’

师父笑道:‘你还知道不少。但知道这个,不代表你就精通音律。我且问你,大宋第一琴师是谁?’

司马兄道:‘自然是御用琴师朱文济了。这还用问,这谁都知道。’

在场客众也都示意,更是不屑。所有人中,又有谁不知道‘鼓琴天下第一’的名家朱文济呢?

和尚师父续道:‘你知道便好。这也就是我要砸烂你的琴的原因。你现在清楚了吧?’

司马通律哪里理会,辩道:‘不清楚!’心中仍有不少怨气。

师父又道:‘亏你枉自操琴,连这个,都不清楚!你数数看,你这琴有几根弦?’

司马兄道:‘九根啊!这是九弦琴,还用数吗?’

师父道:‘你可知道,为何朱文济的琴艺,世人虽然称赞他为天下第一,而却得不到太宗皇帝的重用?……原因就是因为这九弦琴。’

司马通律心中发麻,内心一阵寻思:‘我这把琴,本来就是从皇宫里偷盗出来的。他说什么太宗皇帝,莫非他是官府派来查琴的?我可得小心了,他要是追问起来,我便来个死不认账!’”

独孤山庄众人,听了焦蹈说司马通律要来个死不认账。料想,这恐怕也是后来司马通律自己说出来的故事,不禁笑出声来。

沐芷君道:“呵呵。这司马浪子,果真聪明,当下便想好,要不认账了!”

“哪知我师父当时,丝毫也不提什么盗琴之事,却道:‘太宗皇帝好琴不错,但却不懂音律。他将七弦古琴,加了两弦,变成了现在的九弦。这实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但没想到的是,世人都竞相仿效,真是不知所谓。”焦蹈说道。

“当初易弦之时,朱文济便极力反对,有违了皇帝心意,因此受到了冷落。你现在,却使用这九弦琴,招摇过市,我砸你的琴,已算便宜你了。大和尚我若不见你是个书生,便已当场开打了!’”在场群众,这才明白其中原因,都‘噢’了一声。

“师父他又接着说道:‘弹奏乐曲,主不在乐器,而在乎人。你也太入俗套了。我来试给你看。’

司马兄将信将疑,仍有些生气道:‘琴都砸烂了,如何再试?’师父说道:‘未必非要用琴,才来奏曲。世间万物,皆有声色,都能为曲。’

和尚师父一瞥桌旁边的茶碗,指道:‘这些个,便也行。’

当下走近前去,将那垒碗一一拿下,取了七只,连成一条直线状,摆放桌上。

执起竹筷,一一轻敲,只听见清脆的音响。人群中一人道:‘这也能奏曲?’

师父道:‘听了便知。’

只见和尚师父他一执茶壶,向那瓷碗当中,连线注入茶水。复又来回几次注入,碗中的茶水,已各有高低。师父执筷,连敲三只碗,只听得叮叮叮三声清脆之声,默默说道:‘便是这个音了!’

又复敲击其余四只瓷碗,复响四声,说道:‘差不多了!噢,不对,这个还差点!’

又执起那第五个瓷碗,向当中添入一点茶水,笑着说道:‘这才叫做音律,你听好了。’

他执起竹筷,只轻轻在那七只碗上连敲,也不知其中顺序,竟传出尖细清脆的乐音来。

众人见闻,无不惊赞,却又好奇。司马兄道:‘你敲的是,唐人陈子昂的《平沙落雁》。’”

“师父道:‘算你还有见识!看到没,凡物皆能为曲。真正的音律,在乎于人,不在乎乐器。你要真想通律,还要再学几年。哈哈……’

师父他老人家只一个翻身,已跳出了群众围圈之外。

司马通律顿时傻了眼,忽地心际,一阵开朗,拨开了众人喊道:‘大和尚……不,前辈,你莫要走,等等晚生!’

就这样,司马兄追了上去,而后两人成了挚交。”

独孤天云听罢,道:“原来,众七贤,都有这般奇遇!焦先生,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找到独孤山庄的呢?又是如何,知道我儿修文,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