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要!”
沈宁音抓住夜麟玄的手臂,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哀求:“我求你,你不要伤害他!”
夜麟玄垂眸,看着她脸上的慌乱恐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凉薄至极。
“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话落,他缓缓抬手,麾下士兵应声而动,万箭直指沈儋。
“主子!”
左蔺心急如焚,正欲发信号召唤埋伏在附近的死士。
突然,阵阵急促高亢的骏马嘶鸣声骤然响起,树林中的鸟兽作惊吓逃走。
只见来人身披银色甲胄,率领着浩荡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逼近。
风势骤起,刮拂过谢景珩的脸庞,使他的面容更加坚毅凌厉,宛如雕琢的寒冰。
他的声音穿透而出,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夜麟玄,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不要伤她!”
夜麟玄目光扫过他身后黑压压的军队,面色阴沉道:“谢景珩,你带着这么多兵私自闯入我西陵国境地,是想与我西陵国开战吗?”
谢景珩:“她是陛下钦赐于我的夫人,更是当今公主的救命恩人,如今被你劫持,我景国上下又岂会坐视不理?就算与你西陵国交战,亦是你挑衅在先!”
夜麟玄语气森寒:“就算你手下将士今日全都死在这里,你也不在乎吗?”
话音刚落,谢景珩身后的将士齐声应和,誓死如归道:“吾等誓死追随将军!”
夜麟玄闻言,眼底蔓延出冷意。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急着寻死,那就休怪本太子无情了。”
他手臂轻挥,冷喝道:“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雨铺天盖地而来。
数不清的寒光在沈宁音瞳孔中无限放大。
她整个人耳畔轰鸣,僵立当场。
直到眼前突然闯入一抹满身是血的身影。
她猛然回神,看着沈儋不顾一切,穿过箭雨向她疾驰而来。
即便有死士的保护,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
鲜血很快染红他的衣裳,他的颈侧亦被箭矢划伤,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主子!”
左蔺猛然扑上去,替他挡住了直逼要害的一箭。
而谢景珩铠甲洞穿,肩膀接连中了数箭,即便脸色苍白至极,也仍旧屹立不倒。
以一千精锐之师,对抗敌方万人大军,无疑是一场力量悬殊至极的较量。
结局可想而知。
沈宁音拽住夜麟玄的衣袖,泪如雨下,绝望哀求道:“我跟你回去!我不会再逃了!你让他们停手!快停手啊!”
夜麟玄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这次没骗我?”
沈宁音哭地哽咽不止:“我求你放了他们!我答应嫁给你,做你的太子妃……”
夜麟玄手臂挥停,身后的将士闻令而动,收起手中的弓箭。
“我可以放了他们其中一人。”
说完,他无视她愈发苍白的脸色,挑起她的下颌,逼问道:“你是想救你的兄长,还是谢景珩呢?”
沈宁音脸上骤然失去血色,身形摇摇欲坠。
她猛然抬头,撞入夜麟玄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眸,里面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绝。
夜麟玄:“如今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上,想让谁活下去,就看你的选择了。”
沈宁音喉咙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扼住,难受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受伤的沈儋和谢景珩。
谢景珩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朝她看来:“宁音,不要答应他……”
话还未落,他便猛然吐了一大口血。
“谢景珩!”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沈宁音整个心脏都被狠狠揪住。
他身上中了蛊,在动情之下伤的更重。
就连沈儋伤势同样不容乐观,原本清隽的脸庞上都是猩红的血,映衬着那双红眸,令人生出可怖的错觉。
他以剑尖抵地,支撑着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朝她缓缓走来。
声音粗粝地像是被刀片刮过,嘶哑至极:“宁音别怕,兄长会带你回家的……”
沈宁音捂着唇泣不成声。
她的难过,她的痛苦,令夜麟玄眼底一闪而过的动摇。
但很快他又将这抹情绪强行压制下去,继续逼问她:“想好了吗?你要选谁?”
沈宁音阖了阖眼,眼角蓦然划过一滴泪。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夜麟玄。”
她的声音轻地像是海底漂浮的泡沫,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其实……早在你来救我离开山寨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我只是不敢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
夜麟玄身形猛地僵住。
沈宁音仿佛浑然不觉,她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将唇缓缓贴上去。
唇上袭来的温软,令夜麟玄回过神来。
她刚才那番话,让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几乎控制不住要跳了出来。
即使知道她可能是在骗他,可这一刻,他不愿去分辨这话的真假,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夜麟玄轻轻环住她的腰,就在他试图继续深入时,下一瞬,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他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她。
刚才还对他柔情至极的人,此刻却冷若冰霜,将锋利的刃尖紧贴于他心脏位置。
“太子殿下!”
阿蒙隶正要上前,却被沈宁音厉声喝止:“站住!谁都不许靠近!”
她的眼眸如同冬日寒潭,没有一丝温度:“放他们走!否则你们的太子便会性命不保!”
阿蒙隶怒指着她,气急败坏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家殿下待你情深意重,为了你甚至不惜违抗陛下的命令,你怎可如此恩将仇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沈宁音表情冷漠:“如今太子殿下看清了我的真面目,还不算太晚。”
夜麟玄不见惊慌,那双冷静到诡异的眸子静静看着她:“你想杀我?”
“是你逼我的。”
沈宁音将匕首抵在他的胸膛上:“让你的人退下,我要亲眼看着他们安全离开!”
夜麟玄并未照做,身躯倏地朝她倾身逼近。
那抹锋利的刀刃便往他胸膛里刺进了几分。
可他浑然不觉痛,漆沉眸子锁定在她身上,片刻都不曾移开:“你喜欢我的那句话,也是假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