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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纵沧寒 > 第110章 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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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均仪!你此举究竟是何意,在此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扰我清修,莫非是想置我于死地不成?”薛银序闻得此声,便知是贾天梅所言。

她人虽没出现, 听起来那声音倒是离得不远。

铜钟旁一棵高大的枫树突然摇曳着枝条,叶片相互勾肩搭背,发出轻柔的窸窣声,就像卷动一帘纱帐令人沉迷。一双洁白至极而发着微青色的手,轻轻在半空一点,两枚枫叶像认主一般落在那无比干瘦而细长的手指间,而其中的一枚从指尖跳脱出来,在四周飞旋,最后贴在铜钟上,铜钟一动不动,但发出轰隆的一声闷响,整个钟亭应声倒塌。

薛银序毫无防备,她感到有人在用两根筷子戳她的耳洞,鼻子也开始发酸,脑袋似乎快要炸开,她不由得捂住耳朵,但闷响仍在耳边回荡。

许久之后,她方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枫树所在之处,有一张隐藏在长长秀发中的脸,那脸上呈现出与贾天梅她本身真实年龄极不相符的神情。那张面庞异常洁净,唯有眼角处稍有几丝皱纹,却并不显得突兀。尽管整个人看上去并非少女般的稚嫩,但其肌肤却清润如玉。若不了解实情,恐怕会误以为她是一位四十岁的妇人,正处于如狼似虎的年岁。贾天梅立于枫树之侧,其驼背的站姿初看之下显得老气横秋,过长的头发也已略显苍白,而衣服的袖子甚长,轻易不会将那双玉手展露在外。

“你确实老了!”墨均仪也被这声响所触动心神,但他依旧表情平淡,语气丝毫未有抑扬顿挫,一如往常。

贾天梅挪着不太灵便的双腿,小步缓缓走到墨均仪近前,抬起鼻子趾高气昂地说:“你的意思我听不明白,难道在你面前我年轻过吗?”但墨均仪却不急不慌,贾天梅又说道:“墨均仪,你这个胆小如鼠的人,召集这么多人来航霆院,是想做什么大事?”

墨均仪依然没有回答,这让一旁的房璐云很是着急,她被常惕蝉拉起身,揉了揉肩示意自己没有太大的问题,她接着贾天梅的问话说道:“墨院长,我很是不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肯说?”

墨均仪原本木讷的眼神变得蠢蠢欲动,他先是将练修业和飞鹭叫到自己身边,那些刚上来的弟子们看到他的手势,便安静地站在外侧,一动也不动,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异响。

墨均仪方才开口说道:“诸位莫要着急,在下将你们约至此处,是要说明两件事情,这第一件自然是和应谨元年贺泉的那件案子相关。而第二件吗,是关乎本院,那位江湖前辈张锡乾的死因。不知诸位先听哪一件?”

“张锡乾?”

这些人一听到张锡乾的名字,便如临大敌,立刻竖起耳朵,恳请墨均仪将此事一五一十道来,至于杀害贺泉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卫沧寒,他们已无暇顾及,此刻,卫沧寒的黑白已不再重要。

薛银序自然不关心张锡乾,她在结识卫沧寒之前甚至没听说过这个人是谁,直到在天瓶口从闻晅尘口中得知一些他的事迹,知道他是一位文成武德的江湖高手。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死去多少年,跟这些人丝毫没有关系,她迫切希望墨均仪能够早早将那封信公之于众,好让卫沧寒的冤情得以化解,但她一人难以掩饰众口,只得任由墨均仪如何讲述。

范约也从房顶跳下来,他心想反正碎盟这些人谁也逃不掉,索性听墨均仪在放什么屁。

而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女人,似乎和贾光有些地方相像,但哪里像他又想不出来,开口想问一句:“你是谁?”却被墨均仪抢了先。“贾天梅,你的儿子贾驱邪贾光是何年生人?”

贾天梅很疑惑墨均仪为何这样问,但她没多想,一五一十答道:“绥盛十五年,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将近二十岁,就是在这航霆院中生下的他。”

“我已命练修业详查过了,当年你随张锡乾擅自离山后,张锡乾曾只身返回。他对时任院长的温循前辈言及一段往事,称自己曾做过一件蠢事,一件有负于你的事。当时温循院长并未将其言语放在心上,只当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些许争执。然而练修业觅得院长的遗物,从他的遗物中找到一封信,信中言及你怀有身孕之后,温循院长方对张锡乾的话醒悟过来,知晓他所言之事究竟为何。只因碍于其身份,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直到温循院长去世,故而这件事一直隐瞒至今。现今张锡乾已逝多年,也到了将此事告知于你的时候。诸位,当今江湖之上那位高手驱邪圣使贾光,应是张锡乾的儿子。”墨均仪缓缓道来。

此消息定然会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现今贾驱邪的威望在诸事万变的驱使中,每况愈下,然而仅凭他身为张锡乾后裔这一身份,便能让众多人回心转意,继续对其死心塌地追随身后。

贾天梅相当激动,他一直对贾光的生父产生过很多疑问,当张锡乾死前对她说到那一日的事情并不是他所为之后,贾天梅十分伤心,甚至怒不可遏,从而因爱生恨,但她内心深处还保留一丝希望,希望张锡乾是为了那不值钱的面子而骗的她。

今日,当墨均仪说出真相,她的笑容再也藏不住,并且笑的很灿烂:“张锡乾,我就知道你骗我!这么些年,你骗得我好惨。你还说这不是你干的,堂堂君子大丈夫,不也还是馋我的身子......哈哈哈哈,不过你还是露出了马脚。”

又见贾天梅抬头对着天空叫道:“光儿,你可是张锡乾的儿子,别再干那些蠢事了,浮光算什么......不过是过眼烟云。母亲原谅你,你也原谅母亲好不好。”

贾天梅一边开心的自喃自语,一边手舞足蹈。

众人也都没想到张锡乾生前居然做过这等事,那种正人君子的形象瞬间产生些许裂隙,即便这样又不能妨碍什么,身后名只是一堆烂泥。

温渺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出现:“慢着,墨院长莫要冤枉好人,我从天机阁查到一份绥盛年间的文宗,从里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温渺拿着一份早年间有关无狱派的卷宗,来到墨均仪面前,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我查了很久,一直都未找到有关张锡乾死亡的线索,其中相当困难,我以为不会再有结果了。直到我从父亲的藏书中发现了这一本不起眼的书,是关于无狱派人物的记载,其中有一个很不起眼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从这个人的记载来看,很是符合当年所发生的事!”

这是一本《无狱派人物集》,其中有一小篇,章目叫做《秽》。

墨均仪接过书念道:“秽,无狱派外门弟子,父母不详,师父不详,样貌不详,无名无姓。亦不知哪年生人,籍贯何处,何时加入无狱派,武功高低如何。零州县衙常称其为一个单字秽,行事诡异莫测,寡言少语,面带鱼皮面具,昼伏夜出。曾三次挑战张锡乾均遭拒绝,因锡乾不愿与之言语,心中生恨,伏于张锡乾住处五日,终得良机,遂以毒入酒,至锡乾中毒瘫卧在床。十年后,秽因行乱岷掘,民怨四起,终在零州被捕,放言张锡乾之故事,县令不信,对其施以宫刑,?刖刑,剁手之刑。死前舌头糜烂,恍惚间自称于某一日行于封秦山间之时,宿醉未醒,至裕水畔一座茅屋,在屋中,见一肤白貌美之妙龄少女衣衫不整卧于榻上,一时情难自抑,遂行不耻之事。县令亦不信,此案问讯录未上报大理寺,后被文正公温磁收录于此。”

“你放屁!”贾天梅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破口大骂,容颜失措。

“我是不是放屁,贾天梅你可以自己看。”温渺一脸无辜,将那一页示于她面前,并依次传给月青鹜、皇甫恢雨、薛银序等人确认。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贾天梅夺过那本书,由于这本书中还夹杂着问讯录的原文和零州县令、温磁二人的的印章,而温磁的文笔向来严谨,她确定不是温渺在作假。

范约听完,摇了摇头,但他早已等不及,向贾天梅问道:“原来你便是驱邪圣使的母亲,他的武功可是你教的,那你可否有射金符解药?”

贾天梅本不想理他,奈何她心中的怨气正巧没有地方发泄,故作柔态说道:“有啊,你且好生接着。”话音刚落,一枚梅花针脱手划出。

范约开始一怔,看到那枚暗器后心中大惊,但为时已晚,躲闪不及,他搓起内力,只好用手心去挡,但乱心梅花针的这股劲道暗藏贾天梅的深沉的怨气,一时太过于强劲,范约惨叫一声,手心被戳出一个洞。

范约捂住手,不敢上前再次自讨苦吃。

贾天梅由喜转怒,须臾之间,元气大损,心神纷乱,方才动用真气,身心顿时疲惫,容颜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要杀了贾光!还有你们,谁能杀了我儿子。”贾天梅疯一般扯着嗓子呼喊。

温渺趁机来到贾天梅背后点住了她的要穴。

贾天梅原本疯疯癫癫的神态消失于无形,顿时眼神一翻,口吐鲜血,立即仰天撒手,停了呼吸。

贾天梅就这样死了?众人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薛银序心中也对她一阵唏嘘。

这时一个女孩从航霆院的弟子中跳了出来,面目生得极美,她一掌将温渺推开,伸手在贾天梅的尸体上搜寻。

温渺没想到有人能够这么轻松推开他,一时间有些怅然,“航霆院弟子之中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绝世高手,竟然一直隐藏到现在?”

薛银序感到背后有人在戳她的后背,她回头一看,竟是山如面,原来她也穿着那身黑白阴阳的弟子服饰。

“山二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山如面并不能说话,小心指了指那个貌美矮个子女孩,表情又急又恨。

“你一直在跟着的那个人,你是说,她就是......温荷华?”

山如面立刻松了口气,不断点头。

“可她原本是个小男孩的样子……怎么会变成一个女孩子?”

山如面做了一个练功运气的姿势,薛银序始终看不明白,她干脆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经书,就是那本文歆师太留下的《落落经》,翻了几页,露出了几个大字《长生诀》。

山如面只给薛银序看了一眼便迅速合上,薛银序恍然大悟,“原来她练了天海潮生卷!”

山如面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示意她千万要小声点。薛银序也学着她的样子点头示意。

然而温荷华在贾天梅身上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情急之下竟然将贾天梅干净的衣衫扯了下来。

众人纷纷指责此人也太过于无礼,墨均仪很生气,问她“姑娘你在找什么,她身上有你的东西吗?”

温荷华没有答话,依旧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呆呆站在尸体旁边。

墨均仪看着她的脸发呆,问道:“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谁?”

温荷华双眼一翻,抬起手掌真气微吐,将墨均仪击出十丈之外。

练修业见状,挺着肚子上前就要去捉温荷华,温荷华根本不怕他,单手一提,将练修业整个人提溜在半空,并顺手仍上了房顶。飞鹭提着刀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温荷华却不慌不忙,她觉得飞鹭的刀太慢了,刚闪身躲过第一刀,就轻松捏住了刀背,指尖轻划而过,这把刀顿时断成碎屑,如雨滴落。

见手中之刀爆裂成渣,飞鹭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赤手空拳冲上前与之相搏。温荷华岂会给她出招之机,且二人实力强弱,早在此前便已分晓。她的手掌阴柔至极,不知从何处寻得破绽,悄然贴于飞鹭胸前。飞鹭顿感前胸后背紧贴,仿若被一股奇异真气贯穿,须臾间便缠绕全身,使其难以动弹。而那阴柔至极的手掌,犹如吸附住飞鹭身躯,恰似温荷华的一个玩物,任其摆布。

这才是正宗的蛞蝓神功。

飞鹭体内有股粘稠的真气,郁结在胸中,她不断干呕起来,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如此三番便弄坏了喉咙,竟咳出一滩黑血,温荷华也倦了,随手将她扔在远处刘穆州等人的脚下。

山如面连忙跑到飞鹭身旁,伸出手指封住了她的穴道,才令她停止了干呕。

一旁的刘穆州和林黄兮等人纷纷看傻了眼,没想到航霆院的弟子当中竟然有如此武功超绝之人,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属实罕见。

但只有薛银序清楚,温荷华本就是一个女子,并且是个手段高明,行事狠辣的女子,只是表面看起来温和,不卑不亢,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让她没预料到的是,温荷华的武功因为得了几本天海潮生卷中的两本残卷后,居然进步如此之快,令人咂舌。而且还治好了因为练功而埋下的病,完全恢复了女子之身,除了身体依然长不高。这即使是北圣都毫无办法完成的事情,这本《天海潮生卷》也太过于神奇,如果全部练成,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