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新月搭上华山,从此扶摇直上。
每天早晨,华山派司机开着那辆奥迪A6把宫新月送到办公楼下,晚上接回去。
矿上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那辆车是谁的,那牛b的末尾666的车牌号太好记。
史书杰这几天一直找人写诉状状告宫新月,告她故意伤害罪,告她私自侵吞个人财产罪。这事宫新月很清楚,知道史书杰要状告她。
不久,法院给宫新月下达了法院传票。宫新月不知道该怎么办,把法院的传票拿给华山看。华山皱眉道:“给他脸了,敢动我的女人!行了,把这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晚上,史书杰下班回到家,发现门口放着一封信。他捡起来回到家第一时间拆开查看。他首先看到信的落款是华山。
史书杰很纳闷,他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个人了?不能吧?他从来没和这个人打过交道,他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呢?
再看信的内容很简单:马上撤诉。
但凡本县城官场上的人,谁不知道华山这个名字。名义上是横空出世的企业家,实际上是当地黑帮老大,是那种不要命的主。他带的那帮子人打架斗殴进局子吃牢饭是常事。他个人为了争地盘、争利益,或者有人花钱请他过去撑场面吓唬对手,常常几辆,十几辆或者几十辆汽车围住某人或某地,不打架也吓死你。
史书杰对他早有耳闻,他可不敢得罪此人。若得罪了此人,说不定某个月黑风高夜,他家玻璃遭殃,汽车爆胎,门锁被堵,或者一封举报诬告信送到矿领导的信箱里……总之不会有平静的日子。领导收到举报信,即使花精力让你沉冤得雪,可是谁会让一个麻烦缠身的主作为自己的下属?他再想升官没可能。
史书杰正在谋划一场大戏。只要成功,一年两年或者五年之内就能挣到一套房子钱。他不想因此受到影响。罢!罢!罢!他第二天去法院撤诉。
宫新月收到撤诉的消息十分开心,她越来越感觉她的运气好,在山穷水尽之际找到了靠山。从此,她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华山,对他言听计从。
华山是把她当作压寨夫人来培养的。他对宫新月的穿搭一点都不吝啬。在他的别墅里,给宫新月布置了衣帽间,三十几个平米的房间全是她的东西。现在是冬季,宫新月才搬过来,春夏秋三季的衣服还没上架,其它三面靠墙的橱子空着。专门放冬季衣服的橱子里,水貂绒的大衣黑、白、花一个花色一件,羽绒服专门去省城买来的,当地小县城根本没有售卖。毛衣是鄂尔多斯专卖店的正品,皮鞋不是香奈儿也不是爱马仕,但是一双皮鞋绝对顶她宫新月一个月的工资。
宫新月上班路上把名牌墨镜戴在头上,背着名牌包包,回头率爆棚。
宫新月心情特别哇塞,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见了人展示出迷人的微笑。大家不知道底细,看表面认为她是矿上的南波万,大家用一种仰视的目光看她。
寒假结束了,于如嫣全家回来了。她从白一冰和杨晨曦口中得知史书杰的近况,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种心酸在心头。
史书杰是可恨,可是究其动机,他想争口气,想为家乡的孩子做个表率完全没有错。可是他走错了路,走上一条不归路。岳凤鸣说的没错,史书杰早晚死到钱上。现在,他恐怕只剩下半条命了。
褚弘彦看于如嫣脸色不好,知道于如嫣善心泛滥,对她说:“如嫣,我们把史雨琛送回去,让他陪着他爷爷奶奶过个元宵节吧。”
于如嫣很感动,褚弘彦对她没有不放心,即使她关心前夫他也不吃醋。这份豁达无人企及。
十四晚上,褚弘彦和于如嫣牵着史雨琛的手把他送到他爷爷手里。史爸爸见到孙子,高兴地一把把他抱起来:“雨琛,爷爷好想你!你都吃胖了,爷爷快抱不动你了。”
雨琛摸摸爷爷的脸颊说:“爷爷,雨琛也想爷爷。我爱您!”
爷俩腻腻歪歪,让史书杰看了心里发酸。他和儿子没有这样的亲密动作。他也想抱着儿子听儿子说“我想你,我爱你”的话。可是史雨琛见了他嘴巴像被502胶水封住了一样,除了喊“爸爸”,再没有什么肉麻的话。
史爸爸常常说:“小孩子是属狗的,你对他有多好,你对他有多亲,他回馈你的是相等的。”
经历了这么多,史书杰才开始反省自己。这一年多来,他究竟对儿子做了什么?最让他惭愧的是他竟然听了宫新月的挑唆,怀疑过儿子的身世。
儿子和爹心灵是相通的,他和孩子之间有一层隔膜,别指望孩子和他亲近。雨琛有一种天然的保护力量,见了史书杰躲着走。
幸亏妹妹提醒他,不然他会傻冒地带着孩子去做dNA。他要是当时兜里有钱,不等妹妹劝他带孩子做了那个,这一辈子和儿子的关系别想修复,儿子会恨他一辈子!
于如嫣送史雨琛的时候给史爸爸、史妈妈带来不少北京特产,给老俩每人一套新近流行的保暖内衣。史书杰看了眼红。他都没舍得买那么贵的内衣,一套名牌内衣好几百,两套快顶他半个月的工资了。
于如嫣怕两位老人穿脱不方便,特地买了两套上衣开衫大一个号的。史妈妈穿上喜欢得不得了,穿上不脱了。史爸爸更高兴,衣服以后穿脏了放洗衣机里转一转,晒干继续穿,比那娇贵的毛衣好打理。
史书杰心想:爸爸那身要不是开衫的,他要过来穿身上。
史爸爸不知道宫新月给他儿子“做外科手术”的事,要是知道了,他会有多心疼!
史书杰现在对婚姻产生了恐惧,真怕识人不清,再找个宫新月第二。真是那样,别说半条命,整条命都没有了。
史书杰的男性功能没有丧失,但是他心理产生了阴影,一想起要过夫妻生活,他那里就疼,毕竟伤口刚愈合,肉长好了,末梢神经恢复起来没有那么快。
史书杰的食指受过伤,伤口太深,几年过去,指头肚还是麻木的。看来下体的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经历了“外科手术”事件,史书杰对儿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现在,史雨琛是他的唯一,那种物以稀为贵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悄悄滋生。他很珍惜和儿子的相处时光。
史雨琛六岁了,今年就该上学了,可在史书杰心里儿子变小了。正月十五看花灯,史书杰让史雨琛坐在他的脖子上,他驮着史雨琛在人群中穿梭,在人们眼中他们是父慈子孝的两父子。
于如嫣在人群中看到那爷俩心里酸酸的。她知道史书杰为什么转变,转过脸不看他们。
白一冰见了对于如嫣说:“如嫣,你说史书杰现在会不会变成太监了?”
杨晨曦听了抢话道:“他是不是太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哈哈哈!”
“杨晨曦,我撕烂你的嘴!”两个人打着闹着在人群中穿梭。
褚弘彦紧紧地抓着于如嫣的手,不让她跟随两个人跑。姚会章嗤之以鼻:“两个疯女人,儿子都快上学了,还跟小女孩一样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夏天反应则不一样:“会章,两个女人这个样,说明她俩很幸福,婚姻里不失少女本性。我希望我的女人疯一辈子。”
姚会章听了半信半疑:“还有这种说法?”
褚弘彦接过话茬说:“我赞成夏天的观点。我也要于如嫣活得自在,过得潇洒。如嫣你说,你想让老公做什么?”
于如嫣想了想,附在褚弘彦耳边说:“我想让你背着我上楼。”
褚弘彦笑道:“我现在就想让你骑在我的脖子上,可惜你不敢。”
于如嫣白了褚弘彦一眼说:“竟说大实话。我今天晚上如果骑在你的脖子上,明天会有家长发朋友圈,骂我不像个老师样,弄不好校长找我谈话敲打我。哈!”
为了实现于如嫣的愿望,褚弘彦花灯不看了,拉着于如嫣早早回家,背着于如嫣上楼。从一楼到二楼台阶太少,褚弘彦背着于如嫣来回爬了两趟。
背着于如嫣,褚弘彦问道:“过瘾了吗?”
于如嫣答道:“老公,在你背上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这种权利。比如一个大胖子找个袖珍男人,男人永远无法满足女孩的心愿。”
“好了,今天过瘾了。雨琛快回来了,我们就此打住吧。”于如嫣在褚弘彦背上娇嗔地说。
褚弘彦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我真想一辈子这样背着你,我们做个连体婴儿。”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到史雨琛在楼下喊道:“妈妈,雨琛回来了,你们在干什么?你的脚扭了吗?”
于如嫣没办法说实话,她总不能说我想让褚爸爸背着吧。她答应道:“是的,妈妈不小心扭伤了脚。”
史雨琛赶快跑上来说道:“妈妈,我来背着您。”
史书杰在楼下看着,他看出来于如嫣撒谎也不说破。他明白,于如嫣这是在撒娇。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撒娇真好,说明男人真的宠爱女人,女人才敢在男人面前彻底释放自己。他以前为什么不明白呢?于如嫣在自己面前没时间撒娇。她买米买面洗衣做饭,双手变得粗糙,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唉!他现在才明白晚三秋了。
宫新月不屑来矿上看花灯,她在华山的歌舞厅和华山一起喝酒唱歌。歌厅里摇曳的霓虹灯,高分贝的音乐,红酒啤酒酒精的刺激,年轻女人们曼妙的舞姿让华山沉醉其中。如果不是宫新月在身边,他不定干出什么事来。今天宫新月在身边,她比歌厅里的舞娘更迷人,让华山无暇留恋其他女人。
两个人像极了一对小情侣,互相对视,眼光迷离。
所谓英雄气短,越是男子气概重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收起锋芒,老虎变猫咪。华山认准了宫新月,他要收心了,他想有个家,不想再漂泊。他想怀里有个女儿或者儿子蹬鼻子上脸。
宫新月很享受那种被人宠爱的感觉,那种女皇般的待遇让她迷失。她深知华山想要什么。可是她不能给他。不能给他一个孩子这是她的一大缺憾,可是怎么办呢?再过几个月她要被逼债,虽然债主不是她,可是那些大叔大姨以为是她。
社会上都在讨论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宫新月没有答案。但是有的老人认死理,有的老人糊涂,这是不争的事实。到时候,大叔大姨们认准了债主是她给她要:我的钱交给你,你就是债主,你就是杨白劳,我当黄世仁也要把钱要回来,我给你来个不死不休。
退休老人的血汗钱啊,是他们后半辈子的保障,是他们的棺材本。万恶的骗子!宫新月心里骂道。她如果能变成孙悟空无所不能,抓住那个骗子,她一定让他们骨头里熬出二两油!
可惜时光不能倒回去,如果能倒回去,她绝不有发横财的梦想。拿着每月的固定工资,住着自己城里的大房子,即使离了婚,她也能过上滋润的生活。
这算什么啊!爸妈被逼远走他乡,自己委身一个黑社会头头,他哪一天犯事了进去蹬缝纫机,自己会不会被牵连?
宫新月想到这里,心里有万般的不情愿。华山暗示过,开玩笑地说要让她当压寨夫人,她都没同意,能拖一天算一天。等到梦中的大厦颓然倒塌的那一天,她会不会落得个粉身碎骨?
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寒号鸟的生存之道她学到了精髓。
正月十五过了还有半年就到了集资款的偿还期。到那时候,如果没有华山给她镇场子,她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没有未来的日子多么让人绝望!她穿着华服,吃着山珍海味,内心却像一尊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