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翰怔愣地看着司言,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她和燕龙弈幽会?
过了好一会儿,凌墨翰才哑声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雍王未婚妻?”
“没忘。”司言眸光平静,看着眼前原主的竹马,“我和雍王之间的婚约,很快就会解除。”
“阿言,你在说什么?”
凌墨翰皱着眉头,眼里满是疑惑。
司言缓缓开口:“雍王已经同意和我解除婚约。”
凌墨翰:……
这不对,这件事情根本不对。
如果这丫头不是非要嫁给雍王,雍王也同意和这丫头解除婚约,那么……
这丫头出征之前,喜欢的人不是他吗?她一直喜欢他啊……
怎么从边关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燕王?
“燕龙弈强迫你的?”凌墨翰问道。
“不是。”司言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我自己愿意的。”
凌墨翰一阵不敢置信,他满目震惊看着司言,脸上神情有些崩裂。
如果说这丫头必须嫁给雍王,那是陛下指婚,谁也不能违抗,他也能够理解。
可她说的是燕王啊!
难道说,她在边关救了燕龙弈一命,他们一起历经许多事情,她就变心了?
凌墨翰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为雍王未婚妻这个事实。
如今她却告诉他,她自愿和燕龙弈在一起。
这是多么的讽刺!
“你喜欢燕龙弈吗?”凌墨翰仿佛确认一般,目光深深地盯着司言。
司言抬眸看去,对面男子眼里掩饰不住的痛意。
“是。”司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我喜欢燕龙弈。”
这件事情注定了瞒不住,瞒的时间长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今日都说清楚了。
父亲已经知道了,哥哥也知道了,凌墨翰也有权利知道。
司言知道凌墨翰喜欢原主,可原主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她是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可她不能代替原主喜欢原主喜欢的人。
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有自己对所爱之人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成为凌墨翰的妹妹,帮助护国将军府重新崛起。
凌墨翰低垂下头,男人眼眶不由自主地变红,沙哑破碎的嗓音,汇成一句轻柔而痛心的控诉:“你变心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子,将脸埋进双手里,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是。”司言开口承认,“我曾经是喜欢你,但我现在更喜欢权势……”
凌墨翰抹了一把脸,眼眶湿润。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让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镇定下来。
“那晚上我已经说过了,曾经的司言在边关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司言,不再是凌墨翰的司言,而是大宣的司言。”
“是吗?”凌墨翰扯开唇角,语气嘲讽,“那你是不是记得,你也说过,你要站在权利的顶峰主导一切,你要推毁这个王朝的腐朽大厦,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秩序,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司言那晚上所说的话,凌墨翰一个字都没有忘。
每日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脑子里都反复回荡着她的声音。
他以为,这就是她接受雍王的原因,可她却说,她喜欢燕王。
“这正是我目前在做的事,和我喜欢燕王不矛盾。”
“怎么不矛盾,你都要嫁到燕国去了?”
司言看着情绪从未如此激动的凌墨翰,轻言细语解释道:“我不会嫁到燕国去。”
“燕王同意吗?”凌墨翰拳头紧握,“他同意你不嫁去燕国?”
“同意。”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凌墨翰抬眸看着眼前女子,眸中一片模糊。
“这么看起来,我们以前的感情,就像是个笑话。”
“是我对不起你。”司言默了一下,“但曾经的司言,没有对不起你。”
凌墨翰难过的笑了起来:“你说的话,真是让人越听越糊涂。”
司言知道他听不明白,但这是她唯一能给的解释:“曾经的司言,是真心真意爱你。”
凌墨翰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蓄满了晶莹的水光:“在见过燕龙弈之后,就不爱了吗?”
空气中寂静而凄冷,凌墨翰的声音那么轻柔,又那般让人心碎。
司言知道,不给凌墨翰一个合理的解释,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但如果她说自己是穿越而来,凌墨翰可能会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也根本不会相信。
司言神色冷酷道:“是在见过边关的苦寒和残酷,见过战场上将士们浴血奋战马革裹尸,见过朝廷腐败能够推毁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回的和平后,就不再想着情情爱爱了。”
“呵!”凌墨翰轻笑一声,眼里满是讽刺。
司言继续说道:“自边关回来之后,我想要的东西就完全变了,我以前只想着和你长厢厮守,可现在,我只想大宣好。”
凌墨翰双目通红:“那你应该选择雍王,雍王是大宣的亲王,是日后有望继承大统之人。”
司言静静看着对面有些失控的男子:“可我还想燕国好,还想要天下好……”
“……”
凌墨翰许久许久没有说话,他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如果她神情不这么镇定,语气不这么平静,他都会觉得,她是在说胡话。
可她那般严肃郑重,仿佛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你想要天下?”凌墨翰仰起头,不让眼里泪水掉落下来。
“嗯。”司言轻轻回道,“我要守护天下。”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男子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你永远是我哥哥。”司言语气轻柔道。
“那燕龙弈为什么不是哥哥呢?”凌墨翰还是没忍住,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他挥起袖子,轻轻拭去。
司言静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墨翰,每个人都会成长变化。”
“是的,心也会变。”凌墨翰扔下一句话,起身往门外走去。
司言看着男子冲出去的背影,听着他凌乱的脚步声,雕塑一般坐在椅子上许久没动。
自从护国大将军府没落之后,这个大男孩便越来越沉稳平静,今日是司言第一次见他如此伤心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