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邵沉锋还不去前院,坐在贺芳亭不远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说的就是他。
贺芳亭不得不赶人,“范长史他们还等着你呢。”
打仗回来,武将们能休息,邵沉锋不能,还得跟范长史等人商议一些事情,例如北蛮部落的教化问题。
邵沉锋恋恋不舍,“你不去?”
贺芳亭淡淡道,“不去。”
她的意见已经整理成册,交给范长史,邵沉锋去了就会知道。
邵沉锋面露恳求,“一起去罢!”
哪怕不做什么,只是看着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贺芳亭还是摇头。
邵沉锋:“无情的芳亭,昨晚......”
贺芳亭听不得昨晚二字,面生红晕,抬手捂住他的嘴。
邵沉锋闷笑两声,拉开她的手亲了亲,“好,不说了,不说了!”
眉宇间多了一抹了然,温柔地道,“芳亭累了,便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贺芳亭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偏要多余地解释一句,“我不累,我是有事要交待峪哥儿!”
邵沉锋眼里含笑,“嗯,芳亭不累,为夫知道了。”
那今晚继续。
他也不累。
贺芳亭:“......你不要会错意!”
邵沉锋挑眉,“放心,不会!”
贺芳亭指着外面,恼怒道,“你,你快走,速速离了我眼前!”
邵沉锋笑道,“遵命!”
起身施施然离开。
贺芳亭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又露出笑容。
令人叫来贺暄峪,直截了当地道,“峪哥儿,你的行李,我已命侍女收拾好,明日便启程回家!”
贺暄峪:“......姑姑,上回不辞而别,偷跑去前线,侄儿知道错了!姑姑莫恼!”
肯定是因为这一桩,他对璎儿可从未失礼,从未冒犯。
贺芳亭瞪他,“你还知道不辞而别有错?”
这段时日,她担了多少心。
贺暄峪赔笑,“侄儿知道,往后再不敢了,请姑姑原谅这一回。也请姑姑再容侄儿多留几日,打仗劳累,侄儿还没缓过来。”
边说边捶自己肩膀手臂,装出劳累不堪的样子。
他还没跟璎儿好好说过话,怎么能走!
贺芳亭见他装可怜,有些好笑,“不,明日你就走,不能多留!”
贺暄峪想撒娇,拖长声音叫道,“姑姑!”
贺芳亭无语,好心提醒道,“峪哥儿,你今年不是三四岁,是能上战场的少年郎!”
已经不适合撒娇了。
贺暄峪也不脸红,只着急道,“姑姑,您就让我再留几日罢!这一回分别,又不知多久才能相见!”
贺芳亭摇头,“峪哥儿,姑姑不是怪罪你,是要让你做件重要的事情。”
贺暄峪:“哦,什么事?”
贺芳亭正色道,“你回去路过京城,说六叔祖病重,带上贺家所有人去西南探望,也包括芳妍一家。”
前一阵妹妹给她来信,已平安产下一子。
贺暄峪震惊,“......为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姑姑那一辈的六叔祖,早就已经过世。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理由,将贺家人带离京城?
贺芳亭:“因为,漠北大捷的消息,也该传到京城了。”
贺暄峪问得很慢,“为何漠北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贺家就得逃?”
是的,给他的感觉就是逃。
贺芳亭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恐生变。”
北蛮大患没了,就如同狡兔死了,接下来该烹狗。
皇帝再无顾虑,必定罗织罪名,大张旗鼓铲除镇北王府,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只用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但镇北王府远在朔北,她和邵沉锋也不会束手就擒,第一个遭殃的只会是王府姻亲贺家。
贺暄峪猛然瞪大双眼,一瞬间,心里掠过许多念头。
贺芳亭又补充道,“京城有一家人,姓安,住址我会给你,你也带走。”
贺暄峪有些兴奋地道,“怎么带?绑架?”
他在西南绑过人,在京城还没有。
贺芳亭:“......不用绑,你拿这封信上门,他家看了就会跟你走。”
边说边把安世杰写好的信递给他。
贺暄峪接在手里,执着地道,“若是不走呢?”
贺芳亭:“......那你就绑。”
贺暄峪:“好嘞!”
顿了一顿,遮遮掩掩地道,“姑姑,你和姑父是想那什么,对罢?”
贺芳亭:“对!”
贺暄峪一拍桌子,激动地道,“好!我回去告知祖父,与你们同进退!”
贺芳亭冷静地道,“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消息!”
贺暄峪也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道,“侄儿明白,镇北王府打出反旗,不,义旗,西南贺家再举旗响应,共襄盛举!”
贺芳亭:“没错!”
她并不想将贺家拖入险境,但没办法,她这镇北王妃是贺家女,镇北王府若是反了,贺家就算不反,朝廷也容不下,不反就得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甚至于,贺家就算先向皇帝告密,也洗刷不了嫌疑。
也不用叮嘱峪哥儿保密,他又不傻,相反很聪明。
贺暄峪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三叔祖若是不走,怎么办?”
也绑么?他是可以绑,但怕姑姑以后生气。
贺芳亭微笑,“放心,你只要说这是我的意思,他肯定走,还走得比谁都快。”
父亲似乎天生就有种趋吉避凶的本事。
又给贺暄峪一封信,让他送去给白薇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