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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乐仪看他像看一个死人,并没有说话。

楚乐铭目光阴沉,说话时像一条蛇在吐信子,“其实,你也快要用不着男宠了,我提前替你解决了,也算好事一桩。”

“边域战事已经吃了多次败仗,打不消停就要结交于兹国,贸易通道的利益在那摆着。”

“到时候没准……啧啧啧,没准你和你感情深厚的姐妹楚樱,得去一个和亲。你说,谁去比较好呢?”

楚乐仪扬声怒火,“放肆!前线将士激战正酣,你却说这种战败的丧气话,不怕父皇知道了惩处你!”

楚乐铭见她终于动了怒,背过身去,悠哉悠哉,

“你是女子,朝堂上的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来说与你听听,现在已经有官员着手准备主张议和了,打仗劳民伤财。”

“我这是主张议和,为民请命,可不是说丧气话,你不要诬陷我。”

楚乐仪不屑,“你连建言的资格都没有,还主张?白日做梦!”

楚乐铭蓦地转过身,是被戳中痛处的气急败坏,“我是没有,可我舅舅有!”

他不欲多待,再待下去与她斗嘴徒生一肚子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只需让皇兄见我一面,就可免去诸多困扰,我耐心有限!”

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楚乐仪在书房呆坐许久,提笔写信,写完又撕掉,心不安稳。

楚乐铭此举,是想把她置于绝路,自乱阵脚,跑去恳求皇兄见楚乐铭一面。

可是楚乐铭是通敌案主要人物楚乐枫一母同胞的兄长,皇兄作为主审,是不可能在结案之前见他的。

一旦见了,无论是否有首尾,皇兄在大理寺和御史台面前的威信都会打折扣。

如果被外界误解为太子徇私舞弊,偏袒言曦公主一方,就会引发朝廷上下的不满和猜疑。

到时,若有言官纷纷参奏,父皇顶不住朝堂的言论,皇兄就只能从这案子里退出来。

一旦退出来,朝堂势力就会变天。

无论是对皇兄,对她,还是对前线的将士,都不是好事。

但如果皇兄不见楚乐铭,她就会一直是他们攻击的对象。

先是药圃铁矿,现在又延到了瑥羽、楚樱、甚至她自己身上。

要传令给瑥羽安稳待在药圃铁矿,不能出去,有星言在,侍卫守卫前些日子又增加了许多,药圃铁矿牢如铁桶一般。

但是和亲一事,不好解决。

大淮若真是战败,或干脆因为议和的主张,停战休憩,结交于兹国。

和亲历来是最好的交好方式。

楚乐仪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起来,就遇到了这种事。

那种心中有火但无力憋屈的感觉,又来了!

粮草一事过去半个多月了,游旭那边没发现也就罢了,为何皇兄那还是没有一点风声?

楚乐仪分析局势后,递了奏请,去拜见母后。

屏退左右后,她将楚乐铭的言行一一说给母后听,看看母后怎么说,主意不嫌多,总会有什么她能参考。

皇后听罢,拉着她的手轻抚,“我儿莫慌,有本宫在,即使和亲,也必不会让这事落到你头上。”

“至于楚樱,她是怀仁亲王的独生女,怀仁亲王与你父皇年幼时就亲厚,也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独生女去和亲。”

“你把这颗心放进肚子里,不用怕。静待你皇兄把案子审结。”

楚乐仪听后也并没有觉得依靠这些就能切实有效,后宫不得干政,母后又是一国之母,率先垂范。

到时就怕,母后也只能顶得住一时。

就算她和楚樱都能顶住压力,因为和亲遭殃的女子,又会是谁?

不得而知。

正当楚乐仪正思考着,皇后又开了口,“至于瑥羽。”

楚乐仪突然僵住身子,母后不喜瑥羽来着。

皇后继续说,“当初我叫你寻个假的软肋给别人随便攻讦,你可寻到了?看来是没有吧?否则又怎么会被人捏着真软肋来找本宫。”

母后这话她一直记得,但假软肋没有那么好找,她事情也忙的不可开交,初次实践这个方法,还拿不准。

楚乐仪立刻摆出小女儿的伤怀姿态,故作忧愁的眉目,

“不是,他才不是什么软肋,儿臣本也是为自己的事才来寻您的。母后,儿臣怕,怕路途遥遥,生死难料。又怕所嫁非人,遭受苦楚,一辈子蹉跎。”

皇后看她招人疼的模样,面容慈爱,语气也柔软下来,

“你外祖虽然久不在朝堂,但其门故吏门生遍布朝野与地方,现在都为你皇兄马首是瞻。”

“你皇兄也因自己的斐然建树,赢得了一众人心,威望与日俱增。”

“不止本宫,你皇兄也会为你撑腰的,别怕。”

在楚乐仪看来还有一种可能性,皇兄作为皇储,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支持自己的亲妹去和亲,岂不是大义之举。

外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与地方,全给了皇兄做支持,分不到她头上。

当初她争个皇兄看不上的铁矿权,都是自己想破脑袋找的人支持她。

而她,就收到了一些铺子庄子产业……想到产业,皇兄作为男子,得到的外祖家的产业只会更多。

时代所限。

母后若是没生儿子,说不定这产业人脉,根本也到不了自家多少呢。

楚乐仪默默发呆,没注意母后在问她话。

“永朝?”

“啊?母后,儿臣一时想事想迷了,您说。”

“既然瑥羽对于你来说不是软肋,他又被他们认准了,你就把他抛出来且先挡挡。”皇后沉吟一会,

“他如今还管着你的铺子?慢慢换人接手吧。”

“你待他不薄,玉章学府也进了,掌柜的也当了,锦衣华食也享了,是时候回报你了。”

“母后……”楚乐仪对这种说法不想苟同。

“怎么了?”

楚乐仪的头忽然有点疼,太阳穴鼓鼓的跳,“瑥羽行事稳妥,是儿臣左膀右臂,儿臣培养起来的人,怎么能把他抛出来叫他挡,他能挡什么呢?现如今,药圃铁矿也用的到他。”

皇后淡然笑道,“他们就是抓的准呢,瑥羽既是你的面首,又是你的左膀右臂,不盯瑥羽盯谁?”

“他们对于药圃铁矿,硬的已然没法子,但可以暗中来软的。”

“一旦有人攻破内部人,瑥羽是他们看中的攻讦对象。”

“到时候瑥羽经手的一切事务,都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你好不容易稳住的药圃铁矿,又要起风波了。”

“你防不胜防。还是把瑥羽手上的事务换人接手吧!”

“给他在府外置个宅子。”

楚乐仪睁大了眼睛,“母后,儿臣绝不能这样待自己人,若是自己人都护不住,还有谁会跟着儿臣,为儿臣真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