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拍卖会是帮人代卖,只收鉴定和服务的费用,可带来的人流量空前剧增。
达官显贵有之,文人墨客有之。
店里的珍宝得了更多曝光,交易量随之翻倍。
因为在拍卖会的休息空隙,专门给有名号的匠人们腾出了一块展示新品的时间。
所以那些手艺超绝、平时闷头干活儿的匠人也都扎堆往这跑。
楚乐仪将“经验”打包成信件,传给了另外六个州的分店,生意如火如荼。
她今日在珍宝阁小楼翻看账本,看着扶摇直上的交易量格外畅快。
心情一好,就想给瑥羽写信,她铺开一张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从里面挑出最主要的一句摘出来,“钱够用吗?”
四个字加一颗红豆装进信封,裹了她的全部挂念。
正看着江景出神,采苓硬着头皮进来禀报,“殿下,明晖侯世子又来了。”
楚乐仪头疼,游旭到处堵她,太烦了。
反正早晚也要同皇兄商量那事,不如就告诉他,皇兄已经知晓,让他回去等消息。
楚乐仪觉得可行,“让他来。”
游旭头一次进这小楼,神色之中颇为赞叹,“殿下,想不到珍宝阁后面,竟是这样一方天地。”
楚乐仪站在窗边,不想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事,本宫已经同皇兄说过了,他让你等消息。”
游旭惊喜异常,兀自笑开,眼眸里闪着星,“谢殿下!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愿意在圣上面前……替臣争取争取吗?”
这倒把她问住了,怎么编呢?她迟疑了一会,“皇兄说让你等消息,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要多问,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那么明白,还叫政事吗?”
游旭稍微顿住,后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面庞如同艳阳,“您说的有理,是臣冒失了。”
可以赶人了,她慢慢悠悠的说道,“那你就回去等信,可不准再来催本宫了,再催你去东宫催皇兄。”
游旭一听这话,不好意思起来,“怪臣心急,让殿下为这事费心了。”
楚乐仪,“嗯,是费了些心思,你知道的,皇兄平日里十分忙碌,你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不必每天挂着此事。就算是晚点给你消息,也是正常的。”
他望着公主在窗边的倩影,语速缓慢而愉快,“臣明白,殿下真细心。”
细心?楚乐仪没理解他的意思,也不想理解,“没什么事就去忙你的吧。”
“有事。”
楚乐仪霎时间没了表情,“还有什么事?”
这话问出来,两个人俱是一顿。
楚乐仪顿的是自己没维持住表情,游旭顿的就不知是什么缘由。
“殿下,您今日得空吗?臣想跟您请教……”
“请教什么?”
“臣……”游旭往窗边的江景一瞥,“臣觉得江中的小船十分有意趣,想邀您一同游船。”
楚乐仪最怕冷了,更何况现在是冬日里。什么事要在小船里请教?
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在船舱中湿冷的空气了,“本宫不是很想去。”
游旭自来了就没坐下,因为公主没坐下,他能感觉到公主不想让他多留,
“臣是想答谢您,敢问您有什么喜好?”
“倒不用答谢,本宫就是传个话的事。”楚乐仪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准备以自己的行动带领他往外走。
她也该回府了。
游旭见她有向外走的意头,闪身让她先走。
没有几步就看见她袖中轻飘飘掉出来一张折了几折的纸,写满了字。
游旭俯身一看,因为是写满了字的纸,不知道会否有机密。
他犹豫着是装作没看见,还是提醒她。
万一耽误了她的什么事,游旭俯身捡起来,“殿下……”
楚乐仪以为他还要说什么道谢,连头都没回,装作没听见,匆匆的往前走。
游旭拿着那纸张紧跟着她,“殿下,您落下了东西。”
楚乐仪这才回过头,看见他手里的信纸,变了脸色。“给我。”
她心急如焚地伸手去夺信。全然忘记刚跨过的门槛。
抬脚不够高被门槛绊住,身子不稳,向前扑了过去。
游旭下意识把人接住,脚步也跟着慌乱地往后退。
却又觉得十分冒犯公主,把手撤开,退后的时候乱了阵脚,自己绊倒自己。
“殿下站稳——”
“诶你——”
“扑通” 一声闷响,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游旭垫在底下。
楚乐仪按住了游旭的肩膀,而游旭的双臂则尴尬地张开着,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张信纸。
她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两人就这样紧贴着,死一般的寂静。
楚乐仪率先回过神来,再次伸手拿到了信。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没发现两人身上的环佩缠住,站起来时环佩的线绳拉到极限,一下子崩断。
“叮铃” 一声脆响,圆环形的玉佩跌落在地上。
碎了。
游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 “咯噔” 一下,“殿下……对不住,臣赔您一个。”
楚乐仪检查了信,是好好折着的,凝视着还在仰躺着的游旭,“你看了没?”
废话,他肯定说没看。
应该没看吧,他不敢的。
楚乐仪压着气息。
游旭呆呆的回道,“没看。”
然后撑在地上一跃起身,“您方才伤到哪里了没?”
“没有,不是你的错,让人来打扫了便罢。”
楚乐仪只觉得心里跳的很快,信险些就暴露了,虽然只是些日常,但仍然关系着她和瑥羽的秘密。她没心思再待下去,“回吧。”
转身快步离去。
游旭看了看地上碎掉的环佩,来不及捡,只得跟着她身后道歉,“臣应该扶好您的,实在不知道怎么的……”
……
游旭回了府,心不在焉,大夜里在庭院中练起剑。
明明事情进展的顺利,但他没有想象中高兴。
剑影翻飞,剑风呼呼作响,却失了往日的章法。
繁星满天,他眼眸中映着清冷的月色。
他的鼻尖好像一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扰的他挥剑也挥不痛快。
心乱如麻,公主讨厌他吗?
讨厌又如何?
他为什么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