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马车,前去敲门,万幸的是,还真有伙计出来应她。
宋时悦脸上堆起友善的微笑,跟那伙计商量了半天,伙计一脸的为难。
她连忙掏出一把铜板和喜糖,一股脑儿塞到伙计手里,那是今天跟着送亲刚得的,还没捂热乎。
“你这......,嘁,”伙计看到她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脸的哭笑不得。
“不是我不忙你,是我们这儿真没这先例,掌故的要是知道了,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宋时悦点头哈腰,极近卑微地央求,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玉坠。
当初娘把玉坠交给她的时候曾再三叮嘱,关键时刻这玉坠能救命,让她千万保管好。
现在不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吗?
宋时悦一咬牙,一把将玉坠拽下来,心疼地递到伙计手里央求。
“小哥,你只需要给我找一些艾绒、姜片和蜡烛,再按我说的方子煮一碗汤药来就行。
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门口,弄好了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宋时悦举手再三保证。
那伙计对着门口的灯笼,照了照手里的玉佩,温润通透,质地绵密,虽然有些瑕疵,但应该能值几个钱。
回首再看宋时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允:“行吧,那你先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取来。”
宋时悦感激不已,又试探着讨要了几样其他的东西,好在那伙计都一一给她备齐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方子告诉伙计,随后带着东西上车给苏牧青驱毒。
因着酒意和毒素,他已经昏睡了小半个时辰了,宋时悦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有些发烫。
要赶快把余毒逼出来才好。
呼——,她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气,脱掉了苏牧青的鞋袜,硬着头皮把他的裤腿撕得更大一些,让左腿完全裸露出来。
然后把姜片放到对应的穴位,将艾绒戳成小山一样的形状,就着蜡烛点燃,放到姜片上。
一壮,两壮,三壮,时间一点点过去。
宋时悦紧盯着苏牧青的反应,看着他大腿上的黑青色毒素一点点往脚腕走,心里如释重负。
再有两壮应该就能完全将毒素逼出来 了。
看着苏牧青腿上的黑线逐渐消失,宋时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
她重新摸了摸苏牧青的额头,怎么好像又烧得更厉害了呢?
她俯下身,将两只手同时放在自己额头和苏牧青额头做对比,眉头不禁皱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热,热......” 苏牧青的嘴唇已经干的起皮,闭着眼睛喃喃地呓语。
宋时悦连忙将他身上的衣服散开一些,然后把手指搭到他的脉搏上。
脉象正常,散了这股热毒就好了。
宋时悦不停地摸摸他的额头和脖颈,紧密观察着。
或许是她冰冷的手掌贴在额头,缓解了身体上的痛苦。
苏牧青突然抓住她的小手,握着它捂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的,他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嘴里发出满意的喟叹。
这倒把宋时悦吓了一跳。
苏牧青细密的胡茬扎的她手心发痒,滚烫的脸颊将她手心的凉意驱散,也将热意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何时跟人有过这样的举动。
“你松开。” 宋时悦小声嘀咕,不满地掰开他的禁锢,试图把手收回来。
那片难得的清凉突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难耐的躁热。
苏牧青心里生出一股不满足,他像个耍赖要糖吃的孩子,使着性子把宋时悦整个人拽进自己的怀里。
啊!宋时悦被一股大力拽进硬实的怀抱,硌得直皱眉。
简直是粗鲁,她咬着牙暗骂,手掌撑着苏牧青的胳膊想要起来。
“别动,就一会儿。”
他像呓语一般呢喃,沙哑的声音带着恳求和撒娇。
有力的臂膀将宋时悦用力拢进自己的胸膛,坚毅的下巴在宋时悦肩头蹭了蹭,又满意地睡去。
霎时间,宋时悦心头一软,似有一根看不见的弦,被人轻轻拨动,奇异又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让她一瞬间忘记了挣扎。
苏牧青砰砰的心跳传过来,强劲有力,扰乱了宋时悦的心跳,比那发烫的胸膛更加让人无法忽视。
宋时悦轻轻抬头,将视线移回苏牧青近在咫尺的脸上,细密的睫毛被烛光照着,映出长长的黑影,竟让她有些不甘心。
一个男的,长这样长长的睫毛,真是浪费。
“姑娘,你要的汤药熬好了。”
药铺的伙计一手端着东西,一手掀开窗帘,待看清里面重叠的身影,连忙闭眼退了回去。
哎呦,老天爷呀,眼睛要长鸡眼了。
宋时悦听到伙计的声音,如遭雷击,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
她不再顾及苏牧青的挽留,挣扎着起身,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跳,又如擂鼓一样。
“多谢!” 她掀开车帘,难为情地嗫嚅道。
还好夜色昏暗,遮住了脸上的桃红,饶是这样,宋时悦还是不敢直视伙计的眼睛。
心虚地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头恨不得低到地缝里去。
“啊哈,没事,没事,或许是习俗不一样,咱们这治病,不是这样式儿的。”
伙计本想轻松打个圆场算了,谁知一开口,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宋时悦心头的羞恼转成恨意,都怪那个登徒子。
她回到马车内,朝着苏牧青的胸口捶了两拳,骂骂咧咧嘟囔了几句,才开始给他喂药。
苦涩的药水灌进嘴巴里,苏牧青抗拒地扭头躲开,一勺汤药洒进领口。
“你,”宋时悦心里生气,“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了,我可不惯着你。”
她放下药碗,撸起衣袖,一手捏着苏牧青的鼻子,一手将一勺汤药倒进他的嘴巴,等他咽下去才松手。
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将汤药喝完了,宋时悦如释重负。
“苦,苦,难受......。”
苏牧青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抗拒,他很想做些什么,可是觉得如在梦里一般,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