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爹和娘的情绪都很激动,这时三叔郑建兴开口了。
他点上一根卷烟,缓缓的和大家说了起来。
原来当初郑建中夫妻俩跳河之举,是郑爷爷和嘎迪公商量好的金蝉脱壳之计!
当年郑爷爷看出来了,陈代满这是想置郑建中夫妻俩于死地。
如果不想个办法,在那疯狂的年代,郑建中夫妻在无尽的批斗中,铁定没命。
但是郑爷爷思来想去,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突然之间,他看到嘎迪公给郑江南做的木头玩具车,
玩具车上面的人物动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于是郑江南的爷爷心生一计!
立马就去找了嘎迪公,并且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嘎迪公善雕刻,良心也善。
他听完郑爷爷的诉说之后,不忍心郑建中这么好的一个人,就那样被迫害而死。
于是点头答应了郑爷爷的请求。
嘎迪公挑选了合适的木头,雕刻成郑建中夫妻二人溺水后的模样。
然后在一个无人的夜晚,让他们俩连夜逃命去。
那时候去哪里都要介绍信,否则就是寸步难行。
郑建中夫妻俩无奈,就往三十六仞跑去……
虽然三十六仞也很危险,但和人心比起来,那就安全多了。
至少有了一线生机!
等郑建中夫妻俩跑远以后,郑江南的爷爷和嘎迪公把“郑建中夫妻”捞了起来,并“停尸”在家……
嘎迪公的木工手艺十分了得,从木雕的面部来看,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而且为了抬棺的时候,俩人的“尸体”重量上面不让人怀疑,
他还特意把雕像的肚子镂空,用石头和泥土填满。
这样无论是重量还是面貌,轻轻松松的骗过了所有人!
“这就说的通了,我当时太过悲痛,都没留意到大清早的爹和嘎迪叔。怎么就发现大哥大嫂的遗体,并且把他们放在家里。”
郑建国回想起来,那天早上突然传来噩耗,说大哥大嫂跳河自杀了。
等郑大家到的时候,大哥和大嫂两具遗体已经放在棺材内,盖上白布了……
至于郑建国看到大哥大嫂苍白的“遗容”,这就不得不夸嘎迪公的手艺精湛了!
郑建国眼泪纵横:“可是爹娘啊,
你们怎么和三弟说了,都不和我说啊?让我们难受了这么多年……”
郑爷爷叹了口气:“不说是怕人多嘴杂,
万一把这事给暴露了,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建国你们一定要理解一下我的苦心。”
郑建国泣不成声:“那您可以和我说不要和建兴说啊,这么多年让他夫妻俩,承受了这么多委屈。”
为兄者,
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要弟弟妹妹委屈。
郑建兴对着郑建国说道:“二哥,我知道这件事也不是爹娘主动告诉我的。
当时我和你一样,也以为大哥大嫂没了,所以就拿着两把斧头,想要去找陈代满拼命。
爹娘看死活拦不住我,只好把真相告诉了我。”
郑奶奶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是的,你们兄弟几个老,三的脾气最急,
当时如果不告诉他真相,就怕他真的就去砍了陈代满一家,那他自己也得吃官司。
再说我和你爹也老了,也确实需要一个人能轻松来返于两地之中,和建中他们保持联系,
所以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就告诉了建兴夫妻俩这个事儿了。”
谢妙英也流着泪点头说道:“二哥、二嫂、桂玲,
这些年我过得好委屈啊,好多次想和你们说,都强忍住了……”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有人这才理解,郑建兴夫妻这些年来的委屈。
他们根本不是不孝顺爹娘!
等于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们赚的本就为数不多的工分里,
还要硬生生的挤出郑建中夫妻俩的吃穿用度……
所以他们再也没有能力,赡养郑江南的爷爷奶奶!
然后,还要默默承受大家的误解和指责。
听完这一切,郑江南尤为震惊!
因为前世一直到他跳崖死了,都不知道大伯大伯母竟然还活着的这件事。
等于说前世,是三叔一家默默的承受了所有。
郑江南心中暗暗猜测,这可能也和前世的陈代满没有出事有关系。
陈代满没出事,那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三叔三婶,肯定都不敢把大伯大伯母的事说出来。
以免陈代满使坏。
郑建国、张谷兰、吴桂玲听得是眼泪横流。
她们之前还对老三家不供养老人颇有怨言,觉得自己两家无比吃亏。
可现在和老三一家比起来,自己心中这点小委屈,算什么委屈?
老三一家,才是真正的委屈啊!
郑建国一把抱住了郑建兴,用力的在他背上捶打着。
“三弟你糊涂啊,这种事你怎么不和我还有小弟说呢?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默默的承担所有啊……”
张谷兰和吴桂玲,再也绷不住了,双双搂着谢妙英大哭起来。
这些年兄弟之间、妯娌之间的所有隔阂,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郑建兴也哭了。
他故作轻松的龇着牙笑道:“别的都还好,就是江南这个小王八蛋的态度,让我和妙英的心里难受了许久……”
今晚的郑家,注定就是流泪的郑家。
有高兴、激动、难以置信、懊悔、愧疚……
郑江南也默默流着泪。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大伯大伯母没出事的时候,三叔三婶真的很疼自己。
后来自己因为他们没有赡养爷爷奶奶,所以对他们的态度真的很差。
“啊,我真该死!”
郑江南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个大嘴巴。
两行清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然后走到三叔身边,对着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三叔,对不起!”
郑建兴哭着笑笑着哭,抬起右脚狠狠的在郑江南屁股上踹了一脚。
“臭小子,你三婶记得你小时候最馋那和树莓了,在一次给你大伯他们送盐巴的时候,
看到路边有树莓她就去采,因此胳膊还被刮流血了,结果你小子还把树莓给扔地上了……”
三叔是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可每句每字,都如藤条一般鞭挞在郑江南的心里。
他站了起来,走到三婶旁边。
(不是主角爱哭,实在是此时此景真实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