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后院的小路上,沈昭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我看各府丫鬟都随主子去了前院,你为什么没和崔少卿在一起?”
秋娘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回沈小姐,诚意伯府实在太大了,我在后院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路。恰巧看到芊姣小姐脚受伤坐在路边,便代她向李小姐传话。”
沈昭眼神锐利地盯着她,继续追问:“伯府专门准备了让丫鬟休息的偏厅,你就算不记得路,只要跟着人群走就行,怎么还会走丢了呢?”
秋娘一脸平静地回答:“不瞒小姐说,这事都怪我,一时贪恋府内的景色,不小心跟丢了人群。沈小姐责怪得对,我稍后会主动向少卿请罪,以后绝对不会再乱走了。”
听了她的话,沈昭暗道一声厉害。
如此能屈能伸又温柔体贴的女子,难怪崔少卿会将她视作掌中宝,单听她说话很难挑出错处。
李芮宁紧接着问:“妹妹伤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秋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右脚。芊姣小姐说她光顾着看前面,没留意脚下的楼梯,一不小心踩空就崴到了脚。只是当时诸位小姐已经走远,她又不好意思大声唤人,所以只能坐在路边等着。”
几人说话间就走回到后院宴厅,但院子里却没有李芊姣的身影,李芮宁皱眉询问:“芊姣怎么不在?”
秋娘故作惊讶,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转头问向旁边正在清扫灰尘的丫鬟:“刚才坐在这的那位小姐去哪儿了?”
丫鬟回道:“那位小姐说院子门口风大,她怕冷,先去客房休息一会。”
紧接着,丫鬟用手指向宴厅后面的院落,“小姐朝那个方向去了,她腿脚不太方便,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穿过宴厅确实有几处院落。
秋娘欠身说道:“既然诸位小姐已经知道芊姣小姐在哪,我就不奉陪了,一会少卿见不到我该着急了。”
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
刘菡湘一脸疑惑地问:“不过就是个丫鬟,一会儿看不见有什么可急的?”
言兰蕊冷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这丫鬟有多厉害,和她那主子简直就是毡袜裹脚靴,寸步不离。”
朱小小也跟着附和:“按我爹的话,那就叫苍蝇叮大粪,屎壳郎嫁蝽象,臭味相投。”
李芮宁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端庄,微笑着说:“好了,咱们还是先去找我妹妹吧,别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娘该没法和爹交代了。”
言兰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家家锅底都有灰,回娘家探亲还得带着庶女,也是不容易。”
几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离开了院子。
秋娘沉着脸从门洞后面走出来,冷哼道:“谁是苍蝇,谁是大粪,待会儿自然会见分晓!”
孟云娇躲在树后面一脸懵,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行人刚进院子,便有丫鬟快步上前询问:“奴婢给诸位小姐请安,不知哪位是李小姐?”
李芮宁回道:“我是。”
丫鬟笑着说:“刚才有位小姐去了西厢房,担心家人找不到她,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几位小姐,请随奴婢来。”
李芮宁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方才我们一路走来,少说也有数百步,我妹妹脚受伤,如何能自己走过来?”
丫鬟顿了一下,说道:“回李小姐,今日我们府上办喜事,来来往往的下人多。尊妹在途中遇到好心的婆子,被搀扶到这。”
随后她快走几步来到门前,做出侧身指引的动作,客气地说:“几位小姐,里面请。”
沈昭等人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李芊姣正坐在床沿揉脚踝。
见到来人,她猛地站了起来,却因脚部不敢吃力,又跌坐回去。
李芮宁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站都站不稳呢?”
李芊姣低着头,轻声说道:“是妹妹不好,走路不仔细看脚下,竟崴了脚。我怕一会大家观礼回来看见我举止不雅,所以特地找了间厢房休息。”
她说话时,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仿佛强忍疼痛,好不可怜。
随后她又抬起头,感激地问:“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芮宁皱起眉头,反问道:“不是你让丫鬟在门口等我的吗?”
李芊姣连忙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出去观礼了,院里根本没人啊。况且就算有人,我也使唤不动伯爵府的丫鬟呀?”
她眼中尽是茫然之色,完全不像是在说谎,屋里众女子一时间都摸不着头脑。
“坏了!”沈昭脸色突变,急忙转身向房门走去,但门却被人从外面紧紧锁上。
言兰蕊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推门,然而那扇门却如同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我的头……好晕……”朱小小虚弱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她满脸痛苦地扶着额头,身体摇晃不止。
其他人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很快就昏倒在地。
与此同时,前厅已经送走新娘,众人纷纷回到座位上用餐。
大皇子与表兄薛兆竣并肩而行,突然惊讶地问道:“表兄,我记得前年狩猎时,你勇夺第一名,父皇赏赐给你一枚麒麟玉佩。你一直都将它戴在身上,今天怎么没看到呢?”
薛兆竣焦急地摸了摸腰间,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陛下亲赐的玉佩我从来不离身,早上明明带出来了啊。”
乔希权也是满脸疑惑,附和道:“对啊,你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你腰间挂玉佩,怎么就没了呢?”
大皇子当即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诚意伯,御赐的东西在你府上丢了可不是小事,当心父皇治你的罪!”
诚意伯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地求饶:“殿下息怒,兴许是人多拥挤,掉在哪了也说不准,微臣这就去找。”
他话音刚落,一个下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惊恐地喊道:“伯爷,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诚意伯顿时一头两个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怎么哪哪都捅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