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就这样对视着。
最终还是霍华德先忍不住将视线别了开来。
弗兰尼斯如此肯定的回答并不是为了呛霍华德,毕竟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结合当时的情况做出了更合理的判断而已。
如果真的是想找到自己并除掉,那大可大规模加派人手而不是偷偷离开。
这样做明显只是为了更好避人眼目以及洗刷掉他原本的身份而已。
至于收养后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自己亦或者是单纯想要将他养大成人,那就不是现有的情报可以判断的了。
当然,哪怕知道教宗曾经有过这般打算,弗兰尼斯也不打算放过他就是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为自己辩解那么一两句。”
想要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干脆就丢给对方自由发挥好了。
【真难得,你竟然打算放过他。】
不过他过于反常的表现还是迎来了奥罗拉的调侃。
弗兰尼斯并没有选择反驳,因为这回她还真说到点子上了。
从对方的自述中不难看出,霍华德并没有参与到15年前的事变当中,抛开个人立场可以说和自己一点过节都没有。
而且对方悲惨的经历也让弗兰尼斯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虽然他是教宗的帮凶,但也没干过什么龌龊事。
这么多因素的叠加之下弗兰尼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只要好好认个错,然后用行动赎罪,他还是有被原谅的资格的。
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够读出弗兰尼斯的深层意思,霍华德当然也不例外。
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机会陈词忏悔,而是沉默地低下了头,似乎在为接下来的爆发酝酿情绪。
......
“是叫霍华德,对吗?”
面对眼前老者的质询,跪在地上的霍华德不敢言语,只是一味地点着自己的脑袋。
就在不久前,在小巷子里晃悠的霍华德看上了这位弱不禁风的老者,打算从他的身上摸一点生活费。
他熟练地轻声来到对方的身后。
就当他伸出右手,朝着老人的口袋摸去之时。
嘭!
根本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的霍华德就从一旁的墙壁上滑落到了地上。
那一刻,他深知这回遇到大麻烦了。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竟然是一位魔法师,这哪里是他一个小偷有资格招惹的大人物?
二话不说他顺势跪在地上,不断朝着对方磕头求饶,只求能保全自己这条不值一文的贱命。
“你叫什么名字?”
“霍,霍华德。”
再次确认一次后,老人也轻点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要当小偷呢?”
“大人!是我有眼无珠,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老人不语,只是看着霍华德用脑袋不断敲击着地面,直至对方的鲜血和泪水鼻涕杂乱地混合在一块,将大片的地板给浸湿。
“为什么不尝试去劳动呢?你明明可以用一些更加合法的方式获得钱财。”
“我从小到大只学过这么一门本事,哪怕想要洗心革面,那些老板也根本不敢要我,他们害怕我偷了他们的钱跑路。”
显然,霍华德的身份让他在社会上寸步难行。
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偷,这种人怎么会有人敢要。
“那又是谁教会你这些的?”
“老达克,他曾是这条街所有流浪孩的首领。”
“人呢?”
“死了!”
说到这,霍华德像是回想起了当时恐怖的场景。
老达克被那些残暴的士兵,用铁棍一次又一次地猛砸着。
哪怕他不断惨叫告饶,可对方依旧不知疲倦地,兴奋地用手上的武器朝他宣泄着暴力和威权。
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秉公执法,倒不如说是给他们找到了机会肆意的施虐。
直到最后,老达克的声音和心跳一同停止,那群士兵才心满意足地笑着散去,就像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他们明明是杀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纵然,小偷可恨可耻,受到惩罚也罪有应得,可难道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应该像条野狗一样,让人肆意地虐杀,暴尸街头吗?
看着血肉模糊的老达克,霍华德浑身颤抖,脚步不稳地他直接瘫倒在地。
可哪怕这样,依旧不敢发出尖叫,嘴中只能传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直到最后,他也不敢上前为老达克收殓遗体,因为那样的话可能会导致他被当作同伙,一块被打死。
想到这,霍华德眼中的恐惧像是潮水般汹涌起来,几乎要满溢而出。
“偷东西的时候被发现,给人直接打死了!”
很显然,无论是当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不想步了老达克的后尘。
可他没的选。
听到这,老人深呼出一口气。
“你想要活下去,对吗?
可你明明孑然一身,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我的命已经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我不想轻易放弃。”
痛苦的霍华德就连说话都开始模糊不清,纵使如此依旧斩钉截铁地说出这段话。
“这样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这个道理。
可你又是否明白,现在,你的生命并不归你所掌握,生死也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呢?”
面对老人的反问,霍华德只是低下头打算重复磕头的动作。
但这回,他的动作却是被老人阻止了下来。
“我给你一个机会,追随我,如何?”
随着老人的话语传来,一阵圣光自其身周闪耀而起。
他原本平平无奇的穿着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华贵的白色教袍。
霎时间,圣洁祥和的气息从他身上发散而出,死死地吸引住了霍华德的目光。
“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名伏尔加德·桑格莱,是太阳教会的现任教宗。
孩子,你其实比自己想象地更有天赋,成为守卫教廷,守卫信徒的长剑,如何?”
自己难道有拒绝的资格,亦或者说,
必要吗?
显然没有。
“诚如您所愿,先生!”
霍华德激动地喊道,他保持趴伏的动作移动到伏尔加德的脚边,打算亲吻对方的鞋面。
可伏尔加德还是用手亲自将其推拽起来。
“走吧,孩子,谦卑应该展现给神明,身为同胞的我没有让你匍匐的资格。”
“教宗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
“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算是路过吧,我原来是打算前往伏尔坎寻找一个孩子的。”
“那,找到了吗?”
“并没有,哪怕我搜遍了整个伏尔坎地区,我想,也许他丧生了吧。”
说到这,伏尔加德慈祥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了万分悲痛的表情。
那副模样霍华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