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不小略微宽敞些,复古中西结合式的木板小床,床边立着一有些破败的小矮桌,板面发霉有些丑陋,上置着一生锈的水壶。
靠近皮屑掉落的墙面有一方简陋的桌案,上趴着什么乌漆麻黑的东西。
她把手机移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打在那东西身上,清晰的映照出它的轮廓。
是一具干尸!
干尸干枯的脑袋微微朝后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它抬起的那半张脸呈黑褐色,腐败的黑斑点点密布,剩下一半压在桌面上的脸白骨森森,手握着毛笔僵直地立在那,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江稚鱼抬步走了过去,皱了皱鼻子,手指一点一点推着露在外面的白骨,一角带字的信纸露了出来。
她一把扯过信纸,细嫩的手指在旁侧沈既白的衣袖上揩了揩抹了抹。
沈既白垂眸轻飘飘地睨了一眼,便站在少女身后一起看向信纸上的内容。
只见上写着,
小袭,你再等我几日,最多不出三日,我便拿钱为你赎身,你莫要嫁给白家公子,相信我,这是笔巨款,我可以给你幸福的生活!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四日。
看起来是写给他相好的。
江稚鱼又细细端详了四周,枕头边,一只香囊静静地躺着,上面刻着一个“袭”字,绣工精致却略显陈旧。
桌角摆放着一盒胭脂,外盒精致,透露着淡淡的香气,盒盖紧贴未曾打开过,看着应当是要送人。
一旁的水壶已经生锈,却依然在使用。
屋内陈设简单但是依旧有着淡淡的奢华名贵之感,身份应该不低,但是所用物品上却处处显露着拮据。
江稚鱼心中暗忖,屋主身份应该不算太低,这与他信中的女人有关吗?
在她身旁,沈既白目光扫过一旁搭着毛巾水盆的小木架,上面搭着一条略显干净的毛巾。
他上前取下,搭在手上,将干尸翻了翻,不料其腰侧猝然坠落下一个木牌。
咚-----
江稚鱼秀眉轻挑,将手机的手电筒摁掉,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将要迎接危机的好像不是她俩一般。
屋内一霎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沈既白眸色平静,俯身迅速执起腰牌,拉起江稚鱼便走向门边。
他打开房门,静静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拉着她往前跑去。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二人迅速又闪身进了另外一间屋内,沈既白的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大型建筑——一个紫檀木柜上。
他拉着江稚鱼躲进了衣柜,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沈既白咬破指尖的痂,不急不缓地在衣柜门上又画了一枚藏息符。
符成那一霎,门刚好被暴力打开。
透过那古旧木柜中央的镂空印花,沈既白的侧眸轻瞥。
那傀儡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它四处细嗅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既白微微调整了姿势,带着怀中的少女往旁侧轻轻一缩,同时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
转头的那一瞬,他的唇畔不经意地轻擦过少女的额头。
江稚鱼倏地抬眸望去,沈既白面色沉静,凝眸察探,似乎并未留意到。
她眸子眨了眨,低头揪了揪手指,却在下一瞬骤然被捂住了眸子。
沈既白的目光缓缓扫向镂空印花外,那里猝然出现的黑色瞳窟,惨白如纸的面容正诡异地狞笑着,仿佛在说找到了。
但他的眸色淡淡,脸上未见半分情绪,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沈既白轻柔地将怀中少女的脑袋按入怀中,随后屏息凝神。
俶尔,衣柜门便被打开,傀儡惊悚的头颅慢慢往前探去,只是并未察觉到什么,愤怒地又往屋内四处探去。
一番探寻无果后,它的面容扭曲狰狞起来,躯体抽搐了一下,一点一点耷拉着头往处走去。
不多时,沉闷的脚步声便一点一点远去。
江稚鱼从男人怀里钻了出来,几缕发丝微微凌乱,摩擦间头顶呆呆地立起一缕发丝。
她探头往外望去,未见异常,便拉过沈既白的手,重重写道,
我是恶灵,别把我当小孩子!
却见他低眸轻睨,不甚在意般淡淡颔首。
江稚鱼咬牙磨磨下唇瓣,好气。
她起身钻出衣柜,随后轻柔地缓缓阖上房门。
回头便见沈既白拿出刚刚拾取的木牌,她目光扫过,上面写着管家二字。
接着,她又瞥向屋内陈设。
这间屋子明显是女子闺房,华贵中尽显奢侈精致,红木打造着洋式的梳妆桌上放着一相框,相片中是一穿旗袍的美妇人,妩媚娇柔。
她翻了翻梳妆台未见什么端倪,末了又把一旁的存放饰品的木匣子翻了翻,皆出于锦记的镯子玉饰,花样精致,品质不凡。
首饰一角藏着一卷小小的纸条,她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
事已办妥。
民国十三年三月十七日。
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日期,随手将纸条一丢,便看向房内其他处。
一旁的雕花木榻上放着几盒针线,和几件细细裁制的小衣,款式可见应当是未满月孩子的小衣。
床侧边的床头柜上台灯旁放置着一些育儿和胎教知识的白话书籍。
她打开粗略地翻了翻,却意外飘落了一张纸条,未见日期落款。
已验,有毒。
而后又细细端详着屋内其他地方,倒是未见有何异常。
二人又步履轻轻地打开房门,准备向前走去,却眼尖地瞥到不远处楼梯转角处露出的一肢扭曲惨白的手臂。
他们默不作声地缓缓一步一步后退,快步从另侧梯子下楼躲去,那东西闻着味,头颅转了转,桀桀桀地发出声响,也顺势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