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形大手存档,怕船沉---
北清首光十六年丙申,七月癸丑,狱中一隅
暑气蒸腾,蝉鸣聒噪。京师诏狱的阴暗深处,几盏昏暗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一张张或麻木、或愤懑、或阴沉的面孔。这些面孔的主人,皆是获罪于天子,身陷囹圄的囚徒。近日,狱卒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块西洋奇物,唤作“天幕”,竟能映照出万里之外的景象,亦能显现朝廷密报。此等奇事,引得这些往日暮气沉沉的囚徒们也纷纷抬起了头,议论纷纷。
“哼,那罗刹国,自称‘俄罗斯’,竟为区区‘歧视性教育体制’而烦恼,还说什么‘轻微缓和’?”一个身着儒衫,面容清癯的老者冷笑道,他曾是翰林院的学士,因妄议朝政而被革职下狱。“夷狄之邦,岂知我华夏‘有教无类’之大道?蛮夷之治,不足为道!”他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老大人所言极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官附和道,他曾是镇守边关的将领,因战败被问罪入狱。“那梅克伦堡,小小弹丸之地,竟敢自诩‘自由主义时代’,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挥舞着带着镣铐的手臂,震得铁链哗哗作响,仿佛要将那远在天边的梅克伦堡碾碎一般。
“说起弹丸之地,诸位可听闻朝鲜之事?”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商人插话道,他因走私货物被官府查获。“听说他们那里的布匹、高档家具、水泥的手工业者都饿着肚子呢!啧啧,堂堂属国,竟落得如此境地,可笑,可笑!”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诸位莫要只顾嘲笑他人,且看看这‘巴里’之地,竟敢举行‘阅兵式’,还自诩‘无上光荣’!”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文士冷冷地说道,他曾是某位亲王的幕僚,因卷入宫廷斗争而锒铛入狱。“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此等小邦,不思修身养性,却耀武扬威,实乃取祸之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淬了毒的利箭,令人不寒而栗。
“英吉利人,惯会搬弄是非!”一个瘦小的老者愤愤地说道,他曾是钦天监的官员,因推算天象失误而被治罪。“他们竟敢‘败坏法兰西在比利时的影响力’,还对‘圣所被扰’之事‘要求尊重信仰’,虚伪至极!我观天象,英吉利国运将衰,必遭天谴!”他的双眼浑浊,却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
“这法兰西也是个不安分的。”一个曾经游历过西洋的画师叹了口气,他因绘制了一幅被认为影射朝廷的画作而被关押。“他们一面讨好罗刹国,一面又败坏罗刹国在卢森堡的影响力,两面三刀,毫无信义可言!”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西洋人的尔虞我诈感到失望。
“南美洲的哥伦比亚,更是荒唐!”一个年轻的举子激动地说道,他因参与了一场被朝廷定性为“谋反”的集会而被捕。“他们投票竟然‘注视’,还说什么‘他们在我后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脸上涨得通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黑森-卡塞尔,查封‘宪章协会’,倒也算是做了件人事。”一个曾经在地方为官的官员沉声说道,他因贪污受贿而被罢官入狱。“结社营党,历来是朝廷大忌,理当严惩不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似乎看到了自己获释的希望。
“克拉科夫之地,遭遇‘马铃薯晚疫病’,百姓受苦,那执政者竟说‘何不食肉糜’,真是昏庸无道!”一个曾是御史言官的老者痛心疾首地说道,他因弹劾权贵而被诬陷入狱。“民以食为天,百姓食不果腹,便是为政者的失职!如此不知民情,国将不国!”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罗刹国处置‘雅库特人烈士’,竟是‘逮捕判刑’,如此暴虐,必失民心!”一个曾经参与过边境谈判的官员冷冷地说道,他因被怀疑与罗刹国勾结而被囚禁。“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罗刹国此举,必将自食恶果!”
“萨丁尼亚的‘秘密结社’,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一个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的道士突然开口说道,他因被指控妖言惑众而被捕。“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也许,他们是故意让世人以为他们‘让我们这样想’,实则另有图谋。”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令人毛骨悚然。
“哼,尔等囚徒,困于方寸之地,却妄议天下大事,岂不可笑?”一直缩在角落里,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突然开口说道,他正是这诏狱中的牢头,人称“虾球”。“天幕所示,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何足挂齿?尔等与其在此空谈阔论,不如想想如何讨好本老爷,也好早日脱离苦海!”他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一众囚徒闻言,纷纷低下头,不再言语。天幕依旧闪烁着光芒,映照着远方的世界,而这些身陷囹圄的人们,只能在这阴暗的牢狱之中,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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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8月,炎热的夏日,诏狱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几名囚犯正靠在墙边,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突然浮现的奇异光影。
\"看,又有新消息了。\"一名身着破旧儒生服的囚犯指着光影说道,\"秘鲁竟然限制少数民族建房,这不是在自寻灭亡吗?\"
旁边一位蓄着长须的老者摇头叹息:\"瓦拉几亚向塞尔维亚示好,小国家也开始玩弄外交手腕了。\"
\"说起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模样的囚犯插话道,\"朝鲜那边情况如何?我听说他们的葡萄酒产业遭遇了困境。\"
儒生点头应和:\"确实如此,三个不同地区的葡萄酒手工业者都陷入了饥荒。这对朝鲜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瞧瞧英属西非,\"一位商人打扮的囚犯兴奋地说,\"弗里敦爆发淘金热,吸引了大量非洲少数民族和曼丁哥人。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
武将冷哼一声:\"西班牙同意普鲁士军事通行,看来欧洲又要乱起来了。\"
\"安哈尔特的劳工间谍事件倒是有趣,\"儒生若有所思地说,\"他们选择了改善信息渠道,这倒是个明智之举。\"
老者突然笑道:\"你们听说了吗?法国、比利时、英国联手对抗普鲁士和尼德兰。这场戏可真是好看啊!\"
\"说得没错,\"商人附和道,\"连葡萄牙都同意尼德兰军事通行了。欧洲这盘棋,下得可真是精彩。\"
武将转而问道:\"日本那边如何?\"
儒生答道:\"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位老渔夫的奇遇,倒是个有趣的故事。\"
\"也门的教育政策有所缓和,\"老者补充道,\"虽然只是轻微的改变,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正当囚犯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时,牢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矮小精瘦的囚犯被推了进来。
\"虾球,你来得正好,\"儒生招呼道,\"来评评理,这一个月的世界局势如何?\"
被称作虾球的囚犯环顾四周,咧嘴一笑:\"诸位大人,小的看来,这世界可真是热闹非凡啊!小国争相结盟,大国暗中较劲。淘金热、自由主义风潮此起彼伏,各地动荡不安。尤其是欧洲,更是一盘错综复杂的大棋局。咱们虽身在牢狱,却能洞悉天下大事,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其他囚犯听罢,纷纷点头称是。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的光影渐渐消失,牢房重新陷入了黑暗。囚犯们各自躺下,静待下一次世界异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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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8月27日 在古代的诏狱中,囚犯们无所事事,唯有通过天幕展示的情报来打发漫长的时光。他们各自抱着不同的心思,毒辣地评论着天下大势。
首先开口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学究,他注视着天幕,声音沙哑却富有深意:“日本与朝鲜关系渐好,如此亲昵,倒像是东邻这有形大手在推动。五十的关系,若是进一步拉拢,恐怕会有大动作。”
接着,一个面容消瘦的商贾开口,语带讥讽:“汉诺威示好俄罗斯,这可真是小国抱大腿,求个庇护罢了。倒是清国内部,满洲与蒙古将军相互示好,似乎在暗潮涌动中寻求稳固。”
年轻气盛的武人轻蔑地笑道:“比利时和瑞士竟然同意法兰西的军事通行,真是丢了自己的底线。看来法兰西在欧洲的威势不减。”
“萨丁尼亚的麻烦事倒是接二连三,”一个曾经的官员摇头叹息,“自由者反叛、秘密结社,看来内忧不小。派兵镇压、设立军械库,未必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一名曾是学者的儒生插话:“瑞典示好英国,普鲁士与安哈尔特结盟,欧洲各国关系错综复杂,风云变幻莫测。”
“海地的债务人监狱事件,尚未做决断,倒也聪明。”那个商贾又补充道,“不过法兰西与俄罗斯结盟,恐怕会搅动更大的风暴。”
“朝鲜的手工业者竟然饥饿难耐,连基本的生产都难以保障。”老学究摇了摇头,“若是继续如此,恐怕难以长久。”
“丹麦也步入自由主义的时代,萨丁尼亚的宪章协会被查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名官员继续分析道。
“俄罗斯内部的贸易特权争议,最终还是保守派占了上风,维持了旧有的殖民秩序。”儒生冷静地说道。
“博福特的钻石热倒是个好消息,人口构成也颇为复杂,看来已是个小小的世界缩影。”武人感叹道。
“奥地利败坏西班牙在教宗国的名誉,看来欧洲的宗教政治依旧是个乱局。”老学究总结道。
最后,虾球,一个在诏狱中混迹多年的老囚徒,眯着眼睛望着天幕,冷冷地说道:“有形大手的朝鲜对亚齐开战,倒是个不小的豪赌。若是失败,定会倒流时光再来过。朝鲜的运输船队从7月11日从光州港经过72天,今天可是9月22日,终于抵达马六甲海峡,如今终于踏足班达亚齐。此战若胜,便是更进一步;若败,恐怕会内外交困。”
囚犯们听罢,皆是沉默,心中各自盘算着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局势,仿佛这诏狱的墙壁也无法阻隔他们对于外界的思索与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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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7月11日,正值盛夏,光州港口的空气中充满了离别的气息。
朝鲜民兵的亲属们聚集在港口,面朝大海,目送那些即将远征的亲人。
他们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祈祷,愿这些即将奔赴远方的民兵平安归来。
四艘巨大的运输船静静停泊在港口,桅杆上高悬着朝鲜王国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
船上共载着名朝鲜民兵,受国王之命,他们即将远征马六甲海峡。
经过艰苦的72天航程,海上风暴和恶劣的天气并未阻挡他们的脚步。
终于,在9月22日,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那遥远的马六甲海峡。
此时,朝鲜的海军总督朴正熙站在船头,目光如炬。
他从怀中拿出一卷卷轴,正是朝鲜王的手令,上面清晰写着对亚齐国的宣战书,以及“亚齐自古以来便是朝鲜领土”的所谓历史文书。
朴正熙转身面对着甲板上整齐列队的民兵,高声宣布:“同胞们!伟大的国王命我们收复失地!对岸的土地,昔日属于我们朝鲜,如今被亚齐苏丹伪政府霸占!今天,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民兵们齐声回应,声如洪钟。他们在出征前,虔诚地向佛陀和天庭众仙祈祷,愿众神保佑他们凯旋,愿他们的勇气不被辜负。
然而,镜头转向此时的亚齐苏丹国,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度。
班达亚齐海岸线上,海风依旧温润,海浪轻拍沙滩,仿佛大地还在沉睡之中。
一个马来水手正站在海岸上,眺望着远方的海平面。他是亚齐的子民,虽然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国度里,但他深知国运衰败,外敌环伺。
突然,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四艘庞然大物,那些船只的轮廓逐渐清晰,船上悬挂着陌生的旗帜,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那旗帜上绘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符号,带着东亚的风格。
“敌袭!他们要登陆了!”水手的心猛然一紧,双手作喇叭状凑在口边,对着海岸线上的同胞们大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试图唤醒沉睡的城市。
然而,未等他喊出更多的警告,一阵弓响划破空气。他的胸膛瞬间被多支箭头穿透,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物。他的眼神渐渐涣散,跪倒在地,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仿佛被血色笼罩。
倒下的瞬间,他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清楚,亚齐的命运可能就此终结。朝鲜的军旗已然在视线中飘扬,而他们的小国,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似乎注定要走向亡国的悲剧。
他倒在地上,耳边听到的是同伴们的惊呼和喧闹,而他的意识却渐渐远去,消散在那无边无际的海风之中。
海岸线上的战火即将燃起,亚齐的子民们面对的是不可避免的劫难。
他们的国土、他们的家园,正被摧毁的命运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