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山间,我们撤退的脚步声打破了山谷的静谧,我的胸膛因愤怒和悲伤而颤抖着,双眼却刺痛得发红。)
我是马来人,自小在亚齐的土地上成长,呼吸这片土地的空气,喝她的水,唱她的歌。
我见证了荷兰人从最初的卑微请求到如今强占我们岛屿的过程,强逼我们退到曾经属于我们的大岛北端苟活。这是羞辱,但我们本可以承受,忍耐,甚至等待时机重振旗鼓。然而这次的侵略,却来自我从未设想的地方——朝鲜。
1836年9月22日。这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朝鲜的四艘运输船出现在班达亚齐港口。一万二千兵力浩浩荡荡地靠岸,我们以为他们不过是来送死。
然而,他们上岸的那一刻,竟然拿起粪叉、自制弓箭,毫不犹豫地朝着我们的同胞胸膛刺去。起初我也和战友们一样冷笑他们的愚蠢,但很快明白,他们并非虚张声势。他们是认真的。
我们拼命抵抗,直到十月初才成功阻止他们的第一轮进攻,让他们只得攻下一片燃烧着的港口。
可我们错了,四天的短暂休整后,朝鲜人重整队伍,从港口一路进逼到我们王宫前的广场。
那一刻,所有的冷嘲和轻视都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的坚韧、他们眼中毫不畏惧的神情像是诅咒般困住了我们。
我们缺乏训练,苏丹多年未发的薪水也使得军心涣散,但这是我们的家园!
我和战友们都知道,这一战只能用血来扞卫。为苏丹!为亚齐!为安拉!
短短十一天,我们的抵抗在朝鲜人的无数次冲锋下土崩瓦解。
他们分成几十个小队,以少打多,轮番冲击,数百人便打得我们几千人无处可逃。
我亲手杀死过数不清的朝鲜农民兵,但他们的眼神竟毫无惧意,仿佛死并不是一件需要害怕的事。
我们被击退了,撤往塔帕土安山脉,不知道还要忍辱负重多久,才能报复这些侵略者。
撤退的路上,我看到一位战友,哈姆扎大叔,他站在那里,双眼死死盯着我们失守的王宫。
我喊他:“大叔,别看了!朝鲜人要过来了,快走!我们一定会回来报仇的!”然而内心的怒火也无法抵消我心底的痛楚和羞愧。亚齐的军队,曾经是多么骁勇的兵士啊!
10月22日。今天,经过日日夜夜的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塔帕土安山脉。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扎营准备休息时,朝鲜人的追兵又到了。他们趁着黑夜突然杀入营地,把我们围在山间。整整8894人,包括我在内,全军覆没。
朝鲜的将军朴正熙,带着他的谋士、属下,决定将我们全数坑杀。得知这一消息时,我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失落与屈辱几乎把我吞噬殆尽。
接受吧——这是被强加于我们的狗屁命运。我垂下头,任由命运的锁链套上我的脖颈。
心中最后的呐喊,是对亚齐的深深誓愿:亚齐的亡国奴总有一天会奋起,为自由而战。
我们一定会驱逐朝鲜的侵略者,解放被荷兰占据的苏门答腊。亚齐将重新崛起,亚齐的人民将不再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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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十月,秋风渐冷,深宫幽囚的诏狱却因各地传来的风云变幻而多了几分热闹。天幕逐渐拉开,诸多政局情报投映其上,像一场没有结尾的戏剧。囚犯们逐一登场,带着无奈与怨怼,依次冷嘲热讽,仿佛要将天下万事万物尽收于他们的牢房之中。
十月二十四,铁链轻响,瘦削的前翰林院编修赵清佑冷哼一声,视线落在天幕之上。萨克森的“自由作家”事件首先浮现,似乎有自由之士在闹腾。赵清佑眯起眼,“呵,自由只敢在一隅,想必是少有人理。说到底,也不过一场寒门热血罢了。”他摇了摇头,话语里满是冷漠。
正当众人冷笑间,旁边的青袍囚徒韩之焕突然咳嗽一声,颇为揶揄地开口道:“荷尔斯泰因的贵族情人曝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原来也逃不过桃色之祸?”随即,他见天幕上显示“贵族活该”之字,笑得更响了,“倒是爽快,贵人们自己承认了罪责!”
一旁的老囚犯林昌达抬起头,看到委内瑞拉与秘鲁、厄瓜多尔与巴西的关系逐渐亲近,便喃喃自语:“拉美那片土地,也终是在强权底下苟延残喘,左右逢源,示好求存,或许能有一日他们也能享得片刻安稳吧。”
到二十八日,摩德纳的“自由学生联合会”之事渐次显现,情报内容描写他们获得了言论之自由。青年囚徒李昊然见状,不由得冷笑,“那些南欧的学子自视清高,不过是偷得片刻言论之权,便恣意放浪。可这股自由之风,能真吹到日月山河长久吗?”
天幕继续转动,荷尔斯泰因与两西西里的“自由主义时代”讯息掠过,而接着显示的竟是奥地利败坏普鲁士名誉一事。看到此处,年长的刘伯文缓缓开口,“欧洲那些国度为了些许权势,不惜攻讦,不惜破坏信誉,倒真是应了那句‘蝇营狗苟’。”旁边的林昌达则一声低笑,目光投向“朝鲜军务大臣全斗焕的报告”一行字,低语道,“朝鲜竟以先歼灭敌军,再占亚齐之城为计?可见,这些年来他们的野心也不小啊。”
十一月初,天幕上美国的局势接连显现。十月三十的霍乱蔓延至奥地利,而十一月一日,美国“铜头蛇”事件引发争议,其选择“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做”避而不谈。两日后,美国竟直接干涉墨西哥的德州战争。赵清佑摇头叹道:“美人一向强横,德州之争也是心怀鬼胎,恐怕此战非短期可定。”他话音刚落,又有年轻囚徒插嘴,“这铜头蛇不敢明言,想必是怯于民心不稳,顾左右而言他。”他话音未落,赵清佑冷笑点头表示赞同。
十一月五日,朝鲜的人口困境浮现,显然是饥馑频仍,手工业者仍艰难度日。缅甸和清国之间的示好随即映入眼帘,旁边的韩之焕嗤笑一声,“偏远之地一片荒凉,饥民尚且无衣蔽体,那些人还互相示好,是求得庇护,还是各自意有所图?”接着,号外显现,墨西哥为了抵抗强大的美国也开始总动员,“此战若真爆发,定是刀兵四起,流血成河!”一人喃喃,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天幕。
半刻之后,随着天幕渐渐暗淡,诏狱中低声议论渐少。角落里的一位老囚,诨名虾球的,扫视四周缓缓开口,“这天下动荡不断,各地风起云涌。美人谋略,欧洲纷争,朝鲜亦不安生。可到头来,谁又真能得全功?天下事如滚滚长河,奔流不息,不过几朝几代,谁是功臣,谁又是罪人,谁知谁晓?”
囚徒们沉默不语,心事重重。这诏狱之外的风云,纵然纷繁似锦,但终究与他们再无半点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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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6年11月19日,一轮冷月高悬天际,古老诏狱的囚犯们身披残破囚衣,凝望那无形的天幕。天幕之上,各国风云变幻,如一场不尽的流沙,滚滚而来。他们以不羁的嘲弄、阴毒的眼神审视着每一桩权谋诡计,谈笑风生。
最先发声的是一位瘦削如竹的前礼部侍郎,他指着天幕上的字,冷笑一声:“瞧瞧这萨克森-科堡-哥达,居然也要搞阅兵式?谦逊与正义?不过是愚弄百姓的漂亮话罢了!”说罢,又缓缓摇头,眼中透出几分轻蔑。
紧接着,一个脸上布满刀疤的前镇北将军粗声说道:“那帕尔马国不过弹丸小地,竟也传起自由主义风潮?如此胆量,当真不知死活,怕是风吹草动都要引来铁骑入城,直接镇压。”他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
11月21日,有人瞅准了“朝鲜”二字,开腔嘲弄道:“呸!这朝鲜倒是有趣,竟不顾国内手工业者饥饿,酒商和家具匠人都在饿肚皮呢!当真是‘以民为本’。”说话的是一名前仓部郎中,他一边揶揄,一边挪动着身子,眼中闪烁着些许同情与鄙夷。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翰林轻笑道:“更有趣的是那‘有形大手’,瞧瞧他们,南洋亚齐困窘,无力反抗,便将陆军支出直接砍为零,反倒提高教育至六成,倒像个算计颇深的商人。”众囚犯一阵哄笑,都觉此计颇为奇特。
三日后,天幕显现安哈尔特的劳工间谍案。这回,一个生得尖嘴猴腮的前县令嗤笑一声:“劳工间谍?竟还担心侵犯尊严?莫不是顾忌太多反失了成算。你看这普鲁士,对待大使受辱事件,不是直接致函感谢终止谈判吗?虽说有些软弱,但也算直接。”说罢,他朝众人抬抬下巴,似乎颇为得意。
再几日过去,情报继续滚动,夹杂着奥地利、也门、西班牙、克拉科夫等国的事件。其中,克拉科夫的自由作家被查封一事引起一名文士的共鸣,他低声嘟囔道:“只许一种声音,哼,岂能禁得住书生心火?若有朝一日怒焰燎原,恐怕这些大人们都得吃些苦头!”
到了12月,朝鲜那边手工业者再度饥饿,尤其是葡萄酒与高档衣物的工匠。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工匠低声道:“这些做衣裳、酿美酒的手艺人,总归也是人,不知朝鲜那帮子大人何时能让他们吃口饱饭。”他说罢,眼神黯然,却又故作坚毅,似有悲悯之意。
12月29日的号外消息响起,阿根廷结核病疫情爆发。角落里一名年老的囚徒冷冷说道:“异国疾疫,岂能放过如此良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怕是对瘟疫来袭避之不及吧!”他的眼神带着些阴鸷,似有报复般的快意。
1837年元旦将至,朝鲜上议院改组的消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反动派减少了,保守者大增,自由主义者也稍有增长。前侍郎淡淡说道:“这些政局的变化,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什么反动、自由,不过是朝廷掩人耳目之术。”他声音冷静,却深邃有力。
而在这言论激荡之际,角落里传来“虾球”的声音。此人原是京城混迹的街头无赖,此时目光阴冷,咧嘴一笑,带着几分阴狠地总结道:“这些大小国主,不论谦逊、自由,还是饥饿、疫病,无非是互相争斗、残民以逞罢了。各国风云,天下熙熙攘攘,不过一场博弈。若是我等能再度出山……呵呵,也该让他们尝尝什么是‘无上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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