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无功不受禄,我连老人家面都没见着,怎能收这钱?”
张玄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那好吧,我开车送张先生回家。”
苏妃雅承诺事后会亲自开车送他回村,决定继续履行诺言。
“现在时间尚早,也没耽搁多少功夫,苏小姐送我去汽车总站便可。”
张玄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见他一副并不想与自己有太多牵扯的样子,苏妃雅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亲自为张玄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一路开车把张玄送到雁城汽车总站,苏妃雅挥手告别,这才坐上车返回疗养中心。
让她没想到的是,大国手邱道远并未能解决老人家的病痛,最终还得求到张玄身上。
想着回家还大伯家的借款,张玄在汽车站外面的Atm机上取了五千块钱。
回家途中,他已然将疗养中心的插曲抛到脑后,开始盘算起要怎么花银行卡上的三百万。
以他现在的能力,挣钱并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最终决定在雁城买一套房子,带父母搬离黄泥村那个是非之地,也方便妹妹在雁城上学。
“汪,汪汪……”
回到黄泥村的破瓦房,脑袋上包着纱布的大黑狗冲出来迎接,尾巴摇得跟风扇似的,看上去无比热情。
“小玄回来啦!”
周玉枝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儿子回家,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面。
她现在有点像惊弓之鸟,生怕儿子出门又发生什么危险,恨不得儿子一直留在家里别出去。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嗯!”
张玄点了点头,注意到母亲脸色不太自然,不禁开口问道:“妈,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啥大事,你进城后,牛有田家那婆娘跑到家门口骂了快有一个小时,闹心。”
周玉枝说出缘由。
牛有田的老婆名叫郝春花,绝对是黄泥村中数一数二的悍妇,吵架从来没输过,唯有一次打平手是与隔壁村知名悍妇的较量。
那时张玄正在念初中,放学回家正巧遇上那场骂战,跑去围观,当时已经有几十号人拥挤着吃瓜。
张玄记得很清楚,当时郝春花与隔壁村悍妇跳起来骂娘,把对方祖宗十八代搬出来各自骂了几遍,却难分胜负,于是开始赌脱衣裳。
围观的汉子不断起哄,两个棋逢对手的悍妇真就当着众人的面,你一件我一件脱了起来,最后全都脱了精光,继续跳脚骂娘。
张玄当时惊为天人,从那以后基本上都是绕着郝春花走。
没想到这次还是产生了矛盾,张玄能想象到郝春花骂得有多难听。
“不用往心里去,当成一条野狗狂吠好了。”
张玄实在不想招惹郝春花,那悍妇太可怕,一旦较真有可能会每天跑来堵着门口骂娘。
“妈也是这样想的。”
之前张长贵想要出去教训郝春花,周玉枝拉住了他。
“对了,裴小满呢?”
张玄没见着山上捡回来的学妹身影,开口询问。
“那丫头跑去跟巧韵学女红去了。”
说起裴小满,周玉枝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张玄无语。
当代女子很少有人会学女红,没想到裴小满会对这个感兴趣。
“妈,这会儿时间尚早,我去大伯家把钱还上,免得吴美丽再找上门来。”
张玄对大伯母没有任何好感,直呼其名讳。
“也好,三千块钱借了约莫一年,给她还三分利息吧。”
周玉枝心知儿子是把野山参卖掉了,开口嘱咐。
张长贵与周玉枝夫妇借钱,还的时候基本都会给利息,自然不会差吴美丽的。
三分利,与银行借贷的利息也差不多。
“行。”
张玄点头答应下来,径直拿着取回来的五千块钱往大伯家走去。
大伯家距离不算远,约莫有百来米,是一幢假三层的小洋楼,正面贴了瓷砖,在黄泥村称得上豪宅了。
与张玄家的破瓦房比起来,大伯一家的经济条件明显十分优渥。
说起来,张玄爷爷当年攒下不少家底,去世后钱都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张长福,二儿子张长贵,三女儿张连芳。
老太太从小就极为偏心张长福,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大儿子。
张长贵穿的衣裳,基本都是捡大哥张长福不要的。
对此,张长贵倒是从未有过怨言。
由于张长贵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十五六岁便跟着师父出门闯荡,回村时已然年近三十,带着妻子周玉枝与才出生不久的儿子张玄。
在外多年,张长贵每年都会往家里寄一大笔钱孝敬老太太,结果那些钱全都让老太太给了大儿子张长福。
所以说张长福一家能过得滋润,属于吸了张长贵的血。
然而张长贵带着妻儿回村后,老太太却极为不满,因为每年的孝敬钱没了。
张长贵说在工地上摔断了腿,老板不再让他做活。
张长福两口子还以为他拿了大笔赔偿款回来,时不时便怂恿老太太找张长贵要钱。
直到张玄上大学被人打傻,张长贵与周玉枝夫妇拿不出钱来医治,还到处求人借钱,张长福两口子才算相信他们没有拿到赔偿款,从那以后对待张玄一家的态度愈加恶劣。
去年突发善心借给周玉枝三千块,也是冲着河边那两亩田去的。
至于小姑张连芳,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势,竟然嫁入了雁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杨家。
其丈夫杨守义是杨家老二,两人生了个儿子取名杨晖,与张玄同年出生,只小他半岁,算是表弟。
当然,杨晖从来没有将张家这帮穷亲戚放在眼里。
就连小姑张连芳每次回到黄泥村,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拿鼻孔瞧人。
没办法,谁让人家嫁入了豪门,不仅张长福两口子疯狂跪舔,就连老太太每次见到女儿回门,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杨守义这个女婿,老太太腰杆子特别硬,看谁不顺眼从来不给好脸色。
每年生日,就连白马镇土皇帝金大牙都会亲自来为老太太贺寿。
这就是背景带来的好处。
虽然杨守义只有迎娶张连芳时来过黄泥村一次,之后便从未登过门,但丝毫不影响老太太时不时将好女婿挂在嘴边。
张玄对这些个亲戚早就看透了。
嫌贫爱富,嫉贤妒能,捧高踩低,贪婪自私。
或者说这些是人类的劣根性,只是在农村表现得尤为突出。
张玄在黄泥村长大,深知农村路滑,与淳朴完全不沾边。